第十五章 魔鬼

>     “作为圣光兄弟会的一员，我相信你很清楚我们暴风王国不动如山的法律，现在，您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拘留我。”

    “请做出您的决定。”

    林格的话让魂不守舍的加里亚与陷入迷蒙的半地精都望向了黛安，而后者居然示弱般地没有用冷眼瞪向林格。

    叫人发紧的沉寂仅维持了两三个眨眼的时间，黛安很快就有所反应。

    她俯下身体，放开了双手。

    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谨慎。

    ……

    半天后，光明大教堂。

    宏阔的大厅尽头，一座被四头纯金狮子所驮伏的石碑王座，这本该出现在暴风要塞的朝堂，象征着王国皇权的奢华座椅，此刻却安放在全艾泽拉斯圣光教会的中心，信徒们顶礼膜拜的朝圣之地。

    自从暴风城的国王决定兼任教会大主教以来，实行神政合一的国策，圣皇这个职位就彻底替代了人类延续千年的传统君主制，虽然教会仍不能仅靠自身管理国家，但是其政治地位已经远远高于百年前的时代，部分主教甚至可以在自己的教区里建立市镇，以便传教布道。

    王座上斜靠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穿着醒目的红底金边长袍，头顶戴着金光闪闪的宝石冠冕，松弛且无光泽的脸上遍布如同沟壑般深刻的斑驳皱纹，只从外貌来看，他似乎和平民家里的百岁老人相差无几，业已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教皇冠冕下的白发竟然是一种分外年轻的发式，将长发用皮筋绑缚成飒爽的马尾，这曾是另一位已故国王最钟爱的发型，因为它能让国王想起昔日作为“幽灵之狼”与两名肤色不同的精灵伙伴并肩战斗的回忆。

    圣皇缓缓拆开军情七处从北郡要塞加急运送过来的信笺，将信纸抽出拉展于昏沉的碧蓝眼眸前，这简单的动作在老者手中显得异常迟钝和漫长。

    “又一个前程似锦的小家伙。”圣皇的声音沙哑而沉顿，“命运用苦难阻碍我们的事业，却让圣光派遣帮手援助艾泽拉斯。”

    “或许有一天，我所期待的和平真会降临。”

    圣皇沉吟了片刻，呢喃自语的话锋突然转变。

    “只不过，他似乎做的有点过分了。”

    “再过分，那也要归咎于您立下的法律，您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

    石碑王座之后，甜美如泉水的声音轻柔地响起，一位身着银色北伐军牧师袍的高挑女子神秘莫测地出现在圣皇身侧，手中持有一柄镶嵌巨大海蓝宝石的法杖，洁白如雪的双腿极其凉爽地暴露在空气当中。

    圣皇古井无波的脸庞没有因为女牧师的神出鬼没而变色，声音依然若磐石般稳重。

    “帕尔崔丝，你先是我的神官，然后才是我的随从，请拿出臣子应有的礼貌。”

    “而且在你觐见我前，是否应该先从正门走进？”

    帕尔崔丝嫣然一笑，纤手拿起法杖微微轻挥，进入教堂大厅的门口赫然浮现出召唤法阵，另一位栩栩如生的帕尔崔丝从其内的光芒笼罩下诞生，正远远地匍匐于蔚蓝色的地毯上。

    “我会让我的镜像体完成您所需要的仪式，冕下。”

    圣皇犹自云淡风轻，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随从无所顾忌地挥霍她的异能，他倒是把关注点放在帕尔崔丝所说的法律上。

    “活罪可免，圣罚难逃。”

    这是圣皇当年在对王国进行第一次法律改革时宣布的圣旨，其起因是本该成为第三圣子的一位暮色镇见习牧师，由于研究用狼人诅咒消灭麻风病菌，意外制造出了十数名失去理智的狼人而被捕，但他在牢狱中偶然感悟到圣光的恩赐，获得了治理侏儒瘟的能力，按理说应该无罪释放，但圣皇迫于法律神圣不可侵犯，将之依法处死。

    从此国民对新法再无非议，而教会却用惨重的代价完成了王国法的移木建信，同时还颁布了针对圣子犯法的修改条例。

    凡觉醒成为神圣巫师的牧师，他在晋铎前除杀人叛国外的任何罪行都将通过终生献身于圣光来偿还。

    还有晋铎前的短期禁足。

    这便是所谓的圣罚。

    “只要能保住炉石牧师，给予他们任何待遇都是值得的，帕尔崔丝，我们这是在和暗金教作竞争。”

    “我绝不想看到拥有珍贵潜质的孩子误入暗影的极端之路。”

    圣皇一下一下用指背敲打着石质扶手，看似混浊的双目却在此刻有微光流转，直到他把信笺收回，闭眼沉思。

    （唉，神官姐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