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不能视,却无半点憋闷烦躁之感。
待复行了数十米,又一绿荑搭成的草帘,掀开往外一望,树木葱郁,奇花烂漫,左边是树树梨花,右边是阔叶芭蕉,林深处一条玉带缓缓流过,上面各类落花浮荡,浮云流水,溶溶荡荡。
项景昭啧啧称奇,还要问这是何处,一转头,先头那人却早已失了踪迹,再回头,亦找不到初来之路。只得缓步慢行。
一路上花影缤纷,篱落飘香,红花满地,翠柳依坡,说不尽的清丽风流。
西风乍起,倏忽听得远处歌声,清亮婉转,有如蛰声,却更添曲调的一分迂旎。项景昭忙加快了脚步往人声方向走去,待走得近了,渐渐听清所唱之曲:“云鬓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又添香……”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是一细巧女声,柔柔婉婉,分外怡情。
忽又换了一男声,还唱:“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项景昭脚步更快了。
终于人影看得真切了,竟是一青衣青年,先在右边唱旦,又站左边唱生,到项景昭赶到时,堪堪唱到:“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看他停下了,项景昭忙高声问:“是云起吗?”
那人回头,也不知是雾是花,堪堪挡了他的面目,十分看不真切,项景昭还要往前走,那人先退后一步:“你怎么来了?”
项景昭讪讪停住脚步说:“是有人带我来的。”
“那人呢?”
“已走了。”
于是又是无言,半晌那人又问:“你要走了吗?”
项景昭以为他在问自己是不是要回去了,抬眼看这满园美景,笑道:“好不容易来一次,还不想走。”
那人摇摇头:“那你要跟我走吗?”
项景昭一愣:“跟你走又能走去哪呢?”
那人的语调倏地凄凉起来,惨然道:“哪里都没有我们的容身地了!”
项景昭听了这话,觉出他语气里绝望满满,自己心里也憋闷起来,又听那人自顾自继续唱了起来,词曲却全不是自己熟悉的了:“掩木门,月冷回旧地;凝眸处,寒烟衰草凄;一口烟霞烈火,饮不尽;灼热满喉哪般回忆……”
他听到这样的调子,更觉心脏抽搐地难受,想叫他别再唱了,又发不出半点,更是心痛异常,身旁景还是那个景,人还是那个人,却再也得不到初来时的半点趣味了。
正忧郁之际,鼻间忽闻见蕶苓香气,项景昭有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高声呼喊道:“救我!”
那香便有如实质一般,化作一抹飘带,迂回缠绕。项景昭寻着飘带走势,踉踉跄跄几番转折,终见到初来时的绿荑帘,慌忙扯了帘子冲了出去,仿佛身后有远古猛兽般。
又跌跌撞撞冲回自己房间,直至躺在自己的红锦帐内,这才算神魂归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