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却突然听小刁又嗷嗷地叫起来:“怎么不知道呢,就是咱们那回五五分账,平白多出来个泥胎的菩萨,你就收着了。”
小刁前言不搭后语地扯了半天,桃子只听着泥胎菩萨隐约有些印象,当时她刚拜了朱大师不久,别离居里就有人丢了东西,桃子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竟是小刁干的,且已经找了买家。两个人一合计索性还那失主一大半,留一半卖了两个人五五分,失主许给桃子找回东西多半会重金答谢,如此那赏金他二人又五五分了,竟比之前一味地偷得的更多,这次之后两人就谋划出一条新的致富之路。
桃子记起来当时似乎确有一座泥胎的菩萨,还回去时那失主说不曾有这个,桃子只当是小刁错把从别处偷的放混了,可是给小刁看却也不记得偷过这个。桃子只好自己留下,但她一向也不求神拜佛,只是把它端端正正放在柜子上,直到前几日朱大师把她屋里所有东西都倒腾到了当铺里,那时她便没有留意那菩萨去哪了。桃子把前因后果大略一说,又说道:“那菩萨或许该在当铺里吧。”
第二天一早,桃子就被拎下了船,这对桃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反正她想知道的已经清楚了,接下来她也该回去了,只是想到朱大师的铁勺她就脑袋疼。
小刁是很不情愿的,他先是很威武地说没钱骑马,后来被丧门星用刀架在脖子上就老实了,又偷偷和桃子商量趁机逃走,又被丧门星意味深长地一瞥给生生扼杀了,现在垂头丧气地坐在茶肆里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桃子忍不住羞辱他:“以前没见你这么怂包,如今怎得这幅德行。”
小刁暗戳戳瞥她一眼不说话,等到又要赶路的时候才得到机会,对桃子说:“你没看他腰上挂的那块牌子,惹不起的。”小刁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桃子没印象什么牌子不牌子,被小刁一提,她才看到那丧门星确是有一块牌子,乌漆麻黑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不过大凡是有腰牌的人不是兵就是官,总归是惹不起的,可是桃子看看那丧门星又觉得他不大像。桃子并没有纠结于这件事,想不明白就不想,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刚进别离镇桃子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只是隐隐觉得来往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般,后来想起来小刁说的丧门星的腰牌才释然,心想他们大概是畏惧丧门星。
果然,那白姑子本倚着门晒太阳,往常也这样,她虽是个姑子却不剃头也不念经,一张雪白的俏脸,朱红的嘴唇常噙着笑,有时在门口一站就是一天,有时上午站着下午就不在了,也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见人。
有些好事的看她的门锁了,便笑着说姑子又去找男人化缘了,那笑很不一般,桃子有几次问小刁,为什么他们那样笑,为什么姑子找男人化缘他们就笑。然后小刁也露出那样的笑,却不肯说,如此桃子便不问了。
桃子一回来便看到姑子,顿时觉得亲切,又见她在晒太阳便笑着和她打招呼:“今日没出去化缘?”白姑子雪白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斜着眼睛瞪桃子一眼,转身回去了。
桃子觉得白姑子这样古怪,八成是因为丧门星的腰牌,也不和她计较。
到了当铺里,伙计翻了账簿子说并没有什么菩萨观音的,桃子便猜测八成还在别离居里。
那伙计一听别离居,神情又有些奇怪,哼哼唧唧半天才说:“别离居已经没有了。”
桃子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别离居虽然不大好歹是个房子怎么能没有呢?直到走到别离居前她才彻底地明白了,别离居果然是没有了。
桃子站在空荡荡的别离居前有点不知所措,别离居没了那么她师父呢?桃子突然看到对门的杨婆子,杨婆子也看见她,“哎呦”一声转身跑,被桃子一把抓住问道:“婆子,别离居呢?”
杨婆子唬着脸瞅了她半天不答反问道:“你不知道?”
桃子说:“我近日出了趟远门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我师父呢?”
“出远门?”杨婆子瞅着她,似乎不大信。
丧门星说:“的确如此。”
杨婆子看看丧门星又问:“你是谁?”
丧门星说:“我是官府的人。”接着拿出腰牌给杨婆子看。
杨婆子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才说:“官府的人各个我都认识唯独不认识你,”又说,“不过你既然说自己是官府的,那就当你是吧,但是你若敢框我,我便叫人来拿了你。”
“你大可现在就去。”丧门星说。
“那也不必这样劳烦他们,”杨婆子说,“你有什么要问的?”
丧门星没说话却看看桃子,言下之意她可以问了。
桃子忙问道:“别离居呢?”
“烧了。”
“怎么烧的?”
杨婆子仍旧斜着眼睛看她一眼:“若不是你干的,那就不知道还有谁了。”
“自然不是我,”桃子又问,“我师父呢?”
“死了。”
“总该有尸首的。”
“没有了,烧化了。”说到这杨婆子激动起来,“哎呦呦,你可不知道那天的火有多厉害,我一觉睡醒还当是天亮了,大半夜照的白天一样,隔着窗子一瞧,我得老天爷外头一片火光,我怕的不得了,万一那火引到我这里可怎么好,我便求菩萨保佑,好在老天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