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转身出来,定定地看着她,看她泪眼模糊,伤心不已的模样,心痛不已。但他并不说话,他不会安慰人,不会表达感情,即使有千言万语,他现在也是说不出口。他脱了自己的白手套,从铁门里伸进一只手来,抚摸她的脸庞,替她抹去泪水,另一只手抓着她抓在铁栏杆上的手,近乎哀求:“我在再呆一会,就一会。”
她已经哭出声来,许氏夫妇,李氏主仆,并着一众学生,全都起来了,瞧着他们,却不过来打扰。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彩平拿了钥匙过来开门,将韵清往外推去:“韵清,快去,别叫自己将来后悔了去。”
知韵清者,非彩平不可,她们一同长大,一路过来,总是心心相印,她瞧见她朝她传来支持的微笑,让她犹豫的心变得坚定起来。
柏言进来搂她在怀里,向彩平投来感激的一眼,他的车停在巷子外头。他兴奋地带着韵清回去他驻扎的地方。
阿奇瞧见,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些天不肯一个人住,强行与柏言住在一间屋子里,这会却被柏言赶了出去。
处理了阿奇,他一把将韵清抱在怀里,温柔地在她耳边说起:“我日日都在想你。”
女人从来都听不得情话,何况是从惜字如金的徐柏言嘴里说出来,她的心都酥了。
她回应他的就是将他紧紧抱住,和那悲喜交加的泪水。他的吻落下来,那样的熟悉,她由着他,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不管明天是否天亮,这一刻,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便好。
一夜温存,阿奇却在外头东投西奔,叫人笑得不行。不过他倒不在乎,马上又要打仗了,让上他们夫妻好好聚聚,过了明日,不知还有几个明日。
两人都不提那一年多的过往,你不问,我自不说,你不说,我也不问。他搂着她:“你不想去重庆,就跟彩平他们往西面去吧,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去寻你。”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蹭到他的胸口,却觉得那儿粗糙不平,以前那儿不是这样的:“你受伤了?”
“皮外伤,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他轻描淡写。
“可这位置?”要知道这可是胸口。
柏言阻止她再问:“好了,我都有多久没有这样抱你了,别坏了气氛。”
可她却有一堆的伤心事,有一件她是非说不可的:“可是,柏言,我们的孩子没了。”
他不想问她是怎么没的,那样的环境里,她能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是我没顾好你们,你可怨我?”
她有些心酸,不听话的泪水又滑落下来:“我不怨,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向她许诺:“不会,等仗打完了,我就守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她很满足,嫁如此丈夫,此生何求。
第二日一早,两人起来,那阿奇正在门口,蓬头垢面,睡眼惺忪,韵清不禁脸红。
阿奇邀功:“徐老大,我这和事佬可够义气?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柏言不向不受人威胁:“你少来,我就不曾帮过你?”
见柏言面前讨不得好,阿奇马上换了人选:“嫂子,你瞧瞧他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
韵清娇羞,但两人破冰,也确实亏他:“好了阿奇,我这在里先谢过你。”
那阿奇却得寸进尺:“不用,嫂子,要谢,不要放到以后,我现在就有件一情求你。”
韵清想自己如今这落魄模样,能帮他什么:“我能帮到什么忙?”
阿奇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家那大姐,你也帮我劝劝她,别见了我就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怎么说,我与她到底做过一家人吗?”
这阿奇也是好笑,两人分手,是当了大家的面说清楚了的,她提醒他:“你可是当我们面与她写了休书的。”
阿奇却耍赖:“我那时不糊涂吗,对了,她以前不是说要留着那吴太太的头衔吗,怎么我听你现在管她叫李姐姐起来了?”
这种是岂是一句糊涂就能抵过的:“姐姐她想通了,她想要再嫁人了呗。”
阿奇一惊:“她有人了?什么人?我跟你说,要是她想嫁人,得先过我这一关。”
柏言看他那样子不像话,训他:“阿奇,你这像什么话,休书都写了的,你还要拘着人家,这不像话吧。”
阿奇转了下眼睛,道:“你等等我,我与你一道送送嫂子。”
柏言火大,她还想跟韵清多处一会儿,却凭空来了只这么大灯泡。
柏言拉了韵清到一边去:“韵清,阿奇那女朋友没能从南京逃出来,你要晓得,他受了些刺激,现在做事有些混乱。”
“是这样啊?”韵清才晓得,这阿奇怎么性情就大变了。
柏言交待“呆会去了,你帮着他点。”
他这口气,一如当初在南京时,他们两人和乐时的样子,她有些失神,仿佛回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