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下话题,只为了使气氛轻松活泼一点而已。
“不!”苏恒仍然是一字回答。
“好吧,虽然我有点失望,小小的失望,但是我仍然尊重你的意见。”我又喝了一口水,吃了一小块面包,十分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一下自己,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嗯。”苏恒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是真心地感谢你。我知道,如果没有你的及时出现,如果没有你的坚持,我在那间小黑屋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这个时候呢。那真是令人恐怖的经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个东西(我指着自己心脏的部位)在里面砰砰砰地跳着呢。幸亏……幸亏你来了。我真心地感谢你。”
苏恒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的阳光难得的好,晒得我那么舒服。我已经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晒过这么舒服的阳光了,我要好好地享受一下啦。”我说着,张开四肢,尽量地舒展开身体,让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中。阳光把我的身体孵得柔软而温暖,我的心好像要在这片阳光中慢慢地融化了。这的确是一个美好的上午时光。
“戴……戴主管,我……我有一个推……推断。”苏恒似乎是满腹心事,他自从见到我后一直都是满腹心事,忍不住抬头对我说道。
“哦?什么推断呢?”我对他的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问他道。
“您……您不要笑……笑我。”苏恒看上去似乎有些胆怯。
“怎么会呢,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我笑着鼓励他。
“我……我怀疑……怀疑……这里的人都……都……死了。”苏恒看着我,迟迟疑疑地说道。
“都死了?”我对他的推断颇感惊讶,一翻身坐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这里没有……没有一个人,而您说……说这里曾经……曾经有很多人,他们不……不可能一下子都……都消失了,一定是……发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突然都……都死了。”
“你是说这里的人全部都死了,因为发生了一件无法预料的事情,就像庞贝的人那样,一下子都死了,一个都不剩?”
苏恒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不,不可能。”虽然我隐隐约约地想到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要说这里的人一夕之间全部都死了,我还是不愿相信。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因为如果这里的人全部都死了,对侯凯胜也是一样,因为他也是“这里的人”啊。在我的内心深处,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希望他死。我宁愿相信他是医生,他有很多救人的本领,当然也会有救自己的本领,即使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他也不会死的。
“不,不可能。”我再次反驳道。
“我……我也希望这不……不是真的。”苏恒见我不信,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这是真的,不是吗?”
“是……是真的。”
如果这果然是真的,那侯凯胜几乎也必然死于非命了,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内心波动,悄然落下泪来。
苏恒见我突然变了脸色,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我……我不是……不是……是的,都是我……不是……”他越急反而越是说不清楚。
我急忙制止他道:“和你没有关系,苏恒,你不必惊慌,不必道歉。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以至于有些伤感。”
“什么……什么事情?能告……告诉我吗?”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侯凯胜。
苏恒见我不再落泪,便也放心了许多,在我身前一米多外的地方找了几块碎砖坐下,依旧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画画。
“你在画什么?”我看着他在地上不断转动的树枝,好奇地问道。
“这里……这里好多房子都一……一模一样,很容易迷路,你看,这些地……地方是我去……去过的,还有那些地……地方没有……去过。”
原来苏恒用这种方法在记忆这里的地图。这的确需要好好计划,吴志远遇害的那个晚上我就在这许多一模一样的房子中间迷了路,如果没有遇到侯凯胜,恐怕很难走出陈大为精心布置的这个“八卦阵”。
“这些你去过的地方你都没有见到过人?”
“没有。”
“是没有见到过人呢还是没有见到过活人?”
“都……都没有见过。”
“死人呢?他们既然都死了,你总该见过一两个死人吧?”
“没有,”苏恒摇了摇头,“也没有。”
“既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我疑惑道。
“整个镇子的人好像……突然……突然……”苏恒说着说着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接连说了好几个“突然”,突然手中的树枝“啪”地一声折断了,他脸色苍白,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整个镇子的人不可能一夜之间突然全部蒸发了,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一定是什么大事情,让这里的人一下子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被关在那间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侥幸逃过了这一劫。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侯凯胜呢?难道他也和那些人一起“蒸发”了?
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我身后响起的粗重的喘气声,那个喘气声和这个镇子的人的消失有什么关系吗?它是不是也和这个镇子上的人一起消失了?
我忽然有一种强大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驱使我的心砰砰地乱跳起来,我感到我的热血在澎湃,我感到我的脸颊在发烧,我感到我的身体里又充满了无数的渴望和冲动,我感到我有一种责任、一种天赋的使命去查清这件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有一种希望,我希望能找到侯凯胜,我希望在找到侯凯胜的时候他会安然无恙。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想找到侯凯胜才让我产生去调查的冲动,我甚至不知道我想去调查是不是只是因为想找到侯凯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