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剑再快一点该有多好,人虽死了,却也能埋骨家乡,不用在外面漂泊。”
“母亲,不要说了,睡吧!”殷绮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害怕。
所幸顾夫人不再言语,她双目紧闭,鼻息渐沉,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殷绮也有些疲惫,她很快睡去。再睁眼,日光黯淡,已是申时。殷绮仰头,发现母亲已经醒来,正低头看着自己。她见母亲呼吸短促,脸上露出了异常的潮红,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娘撑不住了,”顾夫人缓缓说道,神色依旧柔和,像是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实。殷绮一片茫然,她下意识地去摸母亲的脉,顾夫人却伸出手来将她揽进怀里,“我的好孩子,碰上我这样自私的母亲,真是难为你了。”她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要尽力活下去啊!但一定要让自己开心,这可比什么都要紧。”
殷绮抱着母亲,眼泪不停滑落,她觉得自己像在做一场梦。
“绮儿,我的好孩子……”
顾夫人的声音弱了下去,环抱着殷绮的手臂突然滑落。殷绮心里很清楚,母亲已经死了。她的躯体会很快变冷、僵硬,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动。
“再呆一会儿,”殷绮木然地抱着母亲的尸身,心中盼着芸香暂时不要进来,“一会儿就好。”
“顾姨娘那边怎么样了?”两日后,殷府内院锦画堂的正厅里,陶莹这样问道。
“都按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现在是李婶在那儿盯着。”女仆恭敬地回答。
“咱们堂主怎么说?”陶莹晃着手中的茶碗,莹白纤细的手指轻敲着杯沿,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无端生出畏惧来。
“他说一切由您做主。”
“哼!他倒是甩得干净。”陶莹一阵冷笑。自己的丈夫向来风流,他身边的小妾也是这府里最多的。对待她们,陶莹向来是既不打压也不交好,由着她们自己去争宠,只要别闹出什么大事就好。但是对顾静宜,陶莹心里一直欣赏她的痴情与决绝。如今陶莹病逝,见丈夫的反应如此冷淡,她不由得替这女子生出一股怨气来。
“拿些香烛来,我要去东边。”听得吩咐,侍女们忙去准备。
陶莹领着一帮侍女,一路浩浩荡荡向东而去,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到了殷绮的住处,李婶早就听到动静迎了出来,见到陶莹,惊讶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陶莹边走边道:“我来送送顾夫人。”
李婶跟在陶莹身侧,心里不住思量。她是内院的老人了。在殷府多年,深知失宠小妾的下场。虽然顾夫人还有一女,但夫人派她来操持丧事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想到还亲自过来。
李婶迎着陶莹进了设在正屋的灵堂。灵床一侧跪坐着两个人,正是殷绮和芸香。芸香哭得凄惨,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旁边的殷绮则有些安静,她的脸上虽有泪水滑落,却不闻泣声,只是眼神空洞得有些吓人。
两人见到陶莹进来,都愣了一下。芸香更是一副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表情,见殷绮朝陶莹行礼才回过神来。她也赶紧随着自家姑娘低头,只不过动作有些无措,立时惹来了李婶不满的目光。
殷绮也未料到陶莹会过来。她抬头看向陶莹,这个美艳的妇人正满脸肃穆地朝着灵床拱手而拜,完全是一副吊唁的模样。
随后,陶莹把殷绮叫到内室。内室是顾静宜的卧房,陶莹进来之后,随意地坐在窗前的卧榻上,并不忌讳什么。
殷绮知道陶莹在这儿露面绝不是单纯地吊唁,她一定是有了什么打算,而且十有八九与自己有关。
陶莹招手让殷绮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十三岁的少女眉目渐开,身量渐长,于陶莹印象中的已大有不同。
“两年不见,快长成大姑娘了。”陶莹打量着殷绮,道:“你母亲这一去,你今后可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