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敬酒展开,宴会渐渐转至高潮;待皇太后离开,宴会俨然已入高潮:殿中丝竹声悦耳,艺人载歌载舞,众人饮酒阅赏,到处纸醉金迷,满目繁华盛景。
眼见侍母已带着禛儿离开一时,德珍控制不住的一阵难耐,便以仰醉为由悄退席间。
出了热浪、酒香、人声……夹杂的大殿,外面冰寒的冷空气迎面扑来,德珍打了一个明显的冷颤,却半步不歇的走在泛着银光闪闪的回廊间,径直向后偏殿那院落的更衣休憩间走去。
乍满一地积雪的回廊下,不时有御前侍卫目不斜视的巡视而过,还有几个小太监笼着袖子低头来回,发出一声声清晰的踏雪之声。德珍扶了小许子的手,好似没听见那雪声般一路疾行,直至行入后偏殿院的院子里,她才被院子里的寂静仿佛一下怔住。
“主子?”德珍一路上莫名其妙的紧赶慢赶,反要快拨于永和宫更衣间的时候停住,小许子不由疑惑的试探问道。
德珍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北方的殿宇,那有柔和的光亮透窗而出,还有……她的禛儿也在那里。
小许子顺着的目光一看,顿时反应过来,心下不由一叹,望着德珍正要出声相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您是……”混着夜风的声音难以辩驳,小许子立时转身肃声一喝:“谁?见了德嫔娘娘还不——”戛然而止,下一瞬已是惊喜道,“福英姑娘,原来是您啊!”
廊檐下的五彩宫灯,照着的青衣妙龄女子,不是福英可又是谁?
德珍也回身看见了,虽每日去承乾宫能看见福英,但能在私底下这样遇见却是极少,而她又不出于顾忌不能让福英来见,此刻自是悦然的笑道:“福英。”
福英提着一个漆红的食盒,连忙上前行了个福礼道:“娘娘,夜深露重,您怎么连件斗篷也没穿就到外面来了?小心着凉。”轻柔的声音带着温软的关怀。
德珍却是一怔,面色如常笑道:“贪杯了,出来醒醒酒。”看了一眼福英手里的食盒,又道,“这次皇上将一皇室宗亲全聚了起,不止为了四阿哥的周岁礼,也是为了庆天灾过去的事,估摸离宴席结束还早着呢,这冬夜着实不好熬,你要得用些吃食才是,本宫也该回更衣间用一碗醒酒汤了。”
回更衣间?
永和宫宫妃的更衣间,设在这里的右跨院,德珍现在却站在左回廊,这是要回更衣间么?自然其意不言而喻,福英看着德珍笑容坦然,她只福身告退:“小阿哥这会儿睡得正香甜,不过也要人看着才放心,请容奴婢先行告退。”说罢错身而过,提着食盒回了有禛儿酣然而睡的殿宇。
德珍欣然含笑的目送福英走入殿宇,眼睛却一分也不愿移开,对小徐子吩咐道:“本宫在这等你,你去更衣间拿一件披风过来,然后我们就回去。”
小许子欲言又止半晌,相劝的话终是没出口,便领命而去。
小许子的脚步声消失在暴风积雪的冬夜,这里只是一个寂寥无人的院子,不用在以笑遮掩一切悲伤,德珍不是春风得意的新晋德嫔了,也不是殿中那个巧笑倩兮的宠妃,只有凄然的呼唤自她唇间溢出:“禛儿……”
哽咽在心头一夜的名字唤出,德珍终也无力的倒向朱红廊柱上,然而意料中的冰冷廊柱未撞上,只感双臂骤然一紧,接着一个略含急切的男音在耳畔响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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