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玄烨,须臾垂下眼帘
也是听到这里,郭络罗氏簌簌得落下泪来,跪着地的身子也剧烈一颤,却始终默然的凝望着玄烨。如此伤情柔弱之态,见之,不免让人一阵唏嘘。
和硕格格第一个按耐不住,蓦地奋然起身,道:“奴才是娘娘的娘家人,出于避嫌本不该多有置喙,可实在太为娘娘委屈而不得不说。”说着似未发觉自己的称谓有错,她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郭络罗氏,有道:“奴才好久没见娘娘了,趁今夜约娘娘在御花园中相见,可谁知不过晚去一步,就见到娘娘受人欺辱的一幕。”
像是为了证实和硕格格的话一般,在旁的几名宗室妇人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和硕格格一时更为悲从中来,抹着泪道:“真不知这些日子里,娘娘在宫中是怎么过来的,又受了多大的委屈。”一句话既为郭络罗氏诉了苦,又暗暗指责了佟贵妃摄六宫不当,由着郭络罗氏受人欺辱。
佟贵妃却百口莫辩,郭络罗氏脸上的红肿及一旁的宗室妇人就是如山铁证。
然而不及佟贵妃为此有何失态之处,端嫔手中的玉杯“砰”地一声摔碎在地,引得不少人侧目。
玄烨眼睛一眯,瞥了一眼端嫔,口气冷淡的道:“这段日子里,你受了什么委屈,今夜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你尽管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话音甫落,正站着由宫女擦拭身上酒的端嫔,“咚”地一声直直的跪下,面上发白。
如此,一切俨然不言而喻,郭络罗氏却这样道:“嫔妾以前依借着皇上的宠爱,在宫中骄奢好强。如今会这般,也是嫔妾该得的,所以嫔妾并没有受什么委屈。”说着迟疑了一下,方道:“至于脸上的伤,也只是嫔妾不小心弄得的。”
玄烨深深地看了郭络罗氏一眼,复又问道:“你脸上的伤真是自己弄的?”
郭络罗氏不假思索的再次拜倒:“确实是嫔妾自己弄伤的。”
玄烨听罢沉默地看了郭络罗氏一会,唏嘘道:“不过短短几月,你性子倒是变了很多,起来吧。”
郭络罗氏抽噎着道:“从前是嫔妾辜负了皇上……”哽咽声中摇晃着起身。
和硕格格赶紧扶住郭络罗氏,向玄烨求情道:“皇上,娘娘她虽曾有过失,可这些日子来娘娘已知悔改了,再说娘娘这也全是出于对皇上的拳拳之心。还望皇上看着娘娘服侍皇上多年,又诞下皇嗣有功,饶恕娘娘。”
玄烨似被和硕格格这一番说辞打动,颇为感触道:“宜嫔,这些日子也够了,五格格该回到你这个额娘身边了。还有胤祺,你也去慈宁宫看看他吧。”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宜嫔顿时一喜,眼睛感激落泪,又连忙谢恩不迭。
玄烨淡淡一笑,冷漠的看着端嫔道:“端嫔御前失仪,罚奉半年,禁足一月。”言罢也不去看颤巍巍跪地的端嫔,目光就朝在旁的梁九功一扫,梁九功忙上前扶起宜嫔。
今夜的重头戏完美落幕了,只是不知这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德珍微微一笑,眼波流转,从宜嫔的身上划过,看见了各所不一的神色,其中犹为突出的是郭贵人面色惨白的怔愣当差,还有……
她的笑意一深,还有脸色也微微发白的佟贵妃。
再次转目,举眸看向浩瀚的星空。
夜,越发得深了。宴到此,也该酒阑人散了。
而宴席散了,有些事却刚刚开始。
逾一日,丁酉日,定远平寇大将军和硕安亲王岳乐自湖广凯旋归来,玄烨率在京诸王、贝勒、贝子、公、及满汉大臣、出郊迎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