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母亲也陪着去,那郭圣通自然也得一块跟着去。
家里怎么办?
这都是要考虑周全的。
母亲便说让她考虑考虑再说。
没过几天,又传来了匈奴数次进犯边境的消息。
建兴帝令大募天下丁男死罪囚犯、吏民奴,名曰猪突豨勇,以为锐卒。
同时税天下吏民资财,三十取一,以充军费。
令公卿以下至吏民皆保养军马,以秩为差。
此令一下,天下苦不堪言,似郭家这种家财丰厚的还只是有些大出血的心疼,那一般小富之家却是频临破产,更不要说那连活着都是问题的人家,这根本就是在逼他们走绝路。
似民变之事郭圣通已然听得漠然了。
去岁时,青、徐一带发生大灾荒,琅邪人樊崇率百余人于莒县民变。
他们以泰山为根据地,转战黄河南北。
因着他们战时为与官军相区别,每人皆以赤色涂眉,因而被称为“赤眉军”。
赤眉军到得今年已然是声势不弱,又有樊崇乡人逢安与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等聚众数万人归附樊崇。
郭圣通听人说这些被逼得没法活的民匪口头相约:“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是以百姓并不憎恶害怕他们,反倒是该庇佑天下人的朝廷重税严刑罚。
郭圣通偶然便听见漆里舍中的侍女们满是庆幸地说,幸好是府中的家生子,若不然连吃口饱饭都是难事。
那轻快的笑声叫郭圣通心中很是不好受,世道得差到什么样子,才叫人觉得不如当生死掌握在人的奴仆。
说起来这匈奴犯边都怨建兴帝。
去岁时,匈奴乌累单于死,其弟左贤王舆立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
舆立遣使奉献。
建兴帝迎就王昭君侄子和亲侯王歙送匈奴使至边塞,并诱逼王昭君女婿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至长安,立为须卜单于。
舆立闻讯大怒,遂派兵大肆劫掠。
如此真是百害而无一利,须卜当虽是王昭君女婿,同中原亲近。
但至长安后纵便被立为单于,得不到匈奴部族的实权,也就是个普通匈奴人,还因此激怒了舆立,使得边疆饱受战火荼毒。
郭圣通每每想起从前建兴帝那些英名贤良的往事,都觉得有种深深的讽刺感。
建兴帝还未称帝时,虽身居高位,却从不以自己为尊,礼贤下士、克己不倦,常把自己的俸禄分给门客和平民,甚至卖掉马车接济穷人,在民间深受爱戴。
那时的建兴帝,被朝野视为能挽颓势的当代周公。
而现在的建兴帝自言“当如黄帝仙升天”,如此荒唐的话连小孩子都不信吧,哪还有一丝从前贤明的样子?
郭圣通越来越相信天下即将大乱,建兴帝的帝位必将不保。
在这样的情势下自然是待在真定国哪都不去的为好,可看得出来况儿真是对集齐了天下名儒的太学向往的很。
不过才两年的时光,他便不再是从前那个贪玩成性的况儿了。
郭圣通想,父亲若是泉下有知,必该为况儿骄傲,也必定支持况儿去长安。
是以,在母亲问及她意见的时候,她坚定地告诉母亲让况儿去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