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圣通坐在却非殿的正殿内,手握着一卷《山海经》看的入了神。
外间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竹声和喧哗都没过她的耳,清亮的阳光照亮空气中细微的光尘,高髻盛妆的她宛如一朵淡雅的茉莉花怡然舒展。
羽年轻轻走进来,把插着梅花的绿釉印花狩猎纹铺花瓶捧起交给宫人摆到偏殿去,回过身来往绿釉走兽纹博山炉中燃起熏香。
祭天完了,满朝文武要在前殿受陛下宴请,而内外命妇们就要往皇后这来拜见。
这来了客还不点熏香,再叫夫人们都在心底犯嘀咕,以为皇后没把她们当回事。
羽年做完这一切后,又执起青白釉双系盘口执壶往郭圣通的青花矾红描金花卉纹杯中倒到八分满。
她低声道:“皇后殿下用杯水润润喉吧,命妇们马上来了。”
潜台词就是在说,一会一人一句话都能说的她口干舌燥,趁还有功夫快喝口水吧。
啊?
这就要来了?
祭天祭神还有祭祖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她今天已经起的够早了,但羽年说刘秀是寅时初就起来了。
这么冷的天,那么多繁琐复杂的仪式,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光是想想郭圣通都觉得累的瘆得慌。
同情过后,她再也不觉得要应付一殿客人笑到脸僵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因为,身为皇后的她本来也是要去开年大祭祀的。
但是刘秀说她要照顾刘疆,身子又弱,怕把她冻病了,所以她今年可以不去了,只用专心见客就行了。
虽然郭圣通也不懂她身子哪弱,但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接过青花矾红描金花卉纹杯,一口饮尽微烫适口的茶水,把手中的书卷递给羽年:“好生收着,晚上闲下来我还要看。”
羽年应是,接过后仔仔细细地卷好了摆在黑漆五彩螺钿书格的最上面。
没了书看,郭圣通就拿起手边的银掐丝镶嵌和田白玉宝石手镜对镜自揽,看发丝有没有乱,看钗环有没有歪。
羽年折回来,又带着和小宫女一起替郭圣通整了整衣衫。
一切就绪了,就等着客人们到了。
小宫人一趟趟地来回回禀。
内外命妇过崇德殿了……
内外命妇到章华门了……
郭圣通望穿秋水地等着,心思不觉又转回到了方才看的《山海经》。
她心中还惦念着精卫,她低喃道:“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
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洨。
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
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这个含着淡淡哀愁的故事把她的心都揉碎了,细细回味后又深深叹服于精卫的不屈不挠。
易地而处,她是会像精卫那样不认命还是哭着埋怨?
她不知道。
但她想,她大概会是第二种吧。
现在的她虽然在努力地要从前世的命运轨迹中挣脱出去,但她到底还是怨的恨的。
她做不到毫无芥蒂地接受刘秀对她的爱,更做不到像前世那样毫无计较地去爱他。
她害怕的太多,担心的也太多。
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快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了。
可是,她怎么敢松懈呢?
她还有疆儿、母亲和弟弟,她还占着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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