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立夏的五色饭,给刘疆戴上了五色绳,又陪着刘秀去南郊祭祀过炎帝、祝融,暮春瞬间变得脚步匆匆起来。
每日清早起来,都能见着满地落红。
然而,枝头繁花却越加热烈地开着,一副誓要燃尽最后光芒的架势。
两相对比,竟叫郭圣通有些伤感起来。
晨间送走刘秀后,她便牵着刘疆漫步在小径通幽处。
日光星点叶隙间,添得黄鹂四五声。
花事渐衰,绿意氤氲。
羽状复叶的槐树枝繁叶茂地把天空都遮去了一大半,那股绿叶的清新味和泥土的芬芳直往人鼻翼间扑。
越是绮丽的花越娇嫩,落到地上木屐踩上去触感细腻让人心生不忍。
栀子花早落尽了,但走到附近总觉得还有一股馥郁香甜的味道扑来。
目光所至,尽是叫眼底凉透的绿。
天气暖和的不像话,便是刘疆也不肯再穿夹衫。
但郭圣通不敢大意,仍是哄着他穿上了件襜褕。
湖中新荷一片接一片,绿意尽头隐约见得一片嫣红在晃动。
那是蔷薇花墙。
万里无云的天空安静下来后,若有若无的风也不来了。
柳絮轻飘下来,落在人肩头拂不去。
刘疆人小觉多,很快便走累了,拽着郭圣通的衣袖耍赖要抱。
“母后……抱抱……”
郭圣通笑着抱起他,一路抱的手发酸也没把他放下来。
刘秀极疼刘疆,可因为是长子,刘秀寄托在他身上的期望便格外多。
前些日子,刘秀便和郭圣通说等刘疆三岁了便要给他延请太傅。
郭圣通即便心疼不舍,但也知道这样对刘疆来说才是最好的,便也点了头。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走漏了风声,刘秀收到了许多儒士毛遂自荐的奏章,他们一一陈述自己的优点,希冀能被任用为太傅。
其中不乏当世名儒,弄得刘秀又是惊喜又是无奈:“朕想请他们入朝,都推脱说要著书立说。
这太子一要招太傅,个个就都没事了,跑来跟朕说选我选我选我。”
他哼了一声,和郭圣通吐槽,“以为朕会受宠若惊,然后忙不迭地请进来教太子。
真是想的美。
太子太傅不光学问要是一流的,更重要的是人品德行也得是极其出众的。
要知道,太傅带给太子的影响甚至会比我们还大。
都想当帝师,可帝师是那么好当的吗?
太子后年开蒙,朕有的是时间慢慢选,谁也逼不了朕。”
郭圣通听着听着就有些想笑,但还是抿着嘴忍住了。
大概发现自己没有儿子更受儒士们重视,有点伤害刘秀的自尊了。
可也正常不是,刘秀年过而立,又是马背上称帝,他虽性格温和却极其有主见,儒士们能影响他多少?
而刘疆就不同了,他就像一张白纸,等着人去涂抹上颜色。
儒士们的理想抱负都可借由他去实现。
试想一下,当一个影响皇帝终生的帝师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她轻笑着安慰刘秀:“儒士嘛,有几个不好为人师的?”
刘疆趴在郭圣通肩头睡的香甜,全然不知后年便要告别眼下这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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