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瞧你能如数家珍地从古论今,想必也是用了苦心的。
难道就不想迈出宫门,去大农令手下做事?”
祝安原以为皇后只是想感受下世间疾苦,万没想道她能提出这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当下迎着她明亮灼热的眼神,来不急多想便点了头。
若能建功立业,谁又想虚伪卑鄙卑鄙地活着呢?
其后数月,祝安白天里尽职尽责地陪着郭圣通在地里劳作,夜间回去后便苦心孤诣地写写算算。
等到秋天粟成时,祝安递交了张图纸。
郭圣通听了他战战兢兢的解说后,笑着认可了他。
回头便把图纸交给了刘秀:“看看,祝安把耕犁做了改进,你看看可不可以?”
刘秀哦了一声,笑道:“陪太子读书,还读出心得来了?”
一抬头见郭圣通瞪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行,朕看看,看看先。”
他很快就看出了关键点:“这是犁箭上做了活动的木楔?”
郭圣通真是不服不行,祝安拿来后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还是祝安看不过眼讲解后,她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秀把她拉过来,好笑:“你看,装在犁床上的犁铧前端与犁箭交叉,这不就是表面可以上下移动吗?”
他感慨道:“这样还真不错,可以控制深浅,免得耕着耕着碰着大石头耕不动了,还要叫傻牛把犁都带坏。”
他唉声叹气的模样,让郭圣通强烈地怀疑他当年使的牛绝对力大无比又憨厚莫名。
想想他在田间地头跺脚的样子,还真是很有喜感。
她抿着唇角忍着笑,忍到后头眸子里都是星光点点。
他抬眼见了,狐疑起来:“想什么呢?”
她哪能承认把他想象成恼羞成怒农夫的样子?
当下立马话锋一转:“那你觉得可行吗?”
他对她的小心机心知肚明,但也懒得说破,“当然可行,回头吩咐赵昌海一声把他调到大农令手下去。”
入秋后,天凉的快。
郭圣通怕冷,夜里哪怕是睡着了都得巴着刘秀。
他甘之如饴,但几天下来已经知天命的胳膊提出抗议。
于是这夜郭圣通上榻时发现杯子竟然是烘过的。
她舒舒服服地扯过被躺下,眼看着殿中的灯一盏一盏灭下去,最后只留下一盏。
她忽地想起刚嫁给刘秀时,他不知道她的习惯,把灯全灭了,叫她摔了了一跤。
时光匆匆,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黄曾说,要收总感慨回忆过去,那就是老了。
她说这话时振振有词:“你看哪个少男少女,一口一句我从前如何如何?”
这倒也有些道理。
她打了个激灵,坚决拒绝回忆过去。
可她不感概往昔,身边还睡着个年纪大了她一轮的刘秀。
“一年过的的还真是快。
四月的时候,吴汉从蜀地回到京师洛阳,于是大飨将士,班劳策勋。
益州又传送来公孙述瞽师、郊庙乐器、葆车、舆辇,于是法物始备……”
他没有提建威大将军耿弇罢,也没有提还京的大司空吴汉被罢,换了冀州牧窦融来当大司空。
其实,抽走功臣手中的权力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人生百年,既已功成名就,何不好好享受下人生?
何苦累的儿孙还要为天家猜疑防范?
郭圣通温顺地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话。
说起五月匈奴进犯时,他愤怒的血管都跳了起来。
郭圣通忙给他顺气:“你召吴汉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总不能跟小孩子打架一样,什么都不准备就上吧?”
建武六年,刘秀曾派归德侯刘飒出使匈奴,匈奴随即派使者来献。
此后,双方来往密切,关系还称得上融洽。
却不想出了个卢芳。
建武六年时,卢芳的将军贾览率领胡人骑兵杀了代郡太守刘兴。
同年十二月,冯异击败贾览以及匈奴奥日逐王。
北地郡、上郡、安定郡全部归降东汉。
建武七年冬天,卢芳因事诛杀五原太守李兴兄弟。
卢芳的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桥扈因此而恐惧,二人各献郡投降东汉。
建武九年夏,大司马吴汉率王常、杜茂等四位将军统五万余人,在高柳县攻打卢芳部将贾览、闵堪。
匈奴派兵救援,汉军未能克之。
此后,匈奴气焰嚣张。
刘秀命朱祜驻屯常山郡、王常驻屯涿郡、破奸将军侯进驻屯渔阳郡,任命讨虏将军王霸担任上谷郡太守,以防备匈奴。
建武十二年,也就是去年,卢芳和匈奴、乌桓的军队联合,多次侵犯汉朝边境。
还攻打了云中,只是没有攻克。
卢芳手下将领随昱为天下人唾骂人,起了逼迫卢芳投降之心。
今年二月,卢芳知部将背叛、士兵离心后,为避免死于内斗,丢弃辎重,与十余名骑兵逃入匈奴地区。
卢芳的部众由随昱率领到了洛阳投降。
刘秀喜之,任命随昱为五原太守,封为镌胡侯,随昱的弟弟随宪被封为武进侯。
卢芳至匈奴后,连同匈奴抄掠北方边郡作为报复。
当然,也不是全无捷报。
武都参狼羌与塞外诸种联合攻杀地方长吏后,刘秀令马援率兵讨伐。
进至氐道,与诸羌相遇。
羌人据山上,马援占便地,夺其水草,不与交战。
羌人因缺水和给养不继,不战自溃,豪师数十万户逃奔出塞,诸种万余人投降东汉,从此,陇右清静。
刘秀思及至此,长叹了口气,把话锋转到了郭圣通身上:“朕想保边疆安定,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天下万民的修养生息。
桐儿在朕没顾得上的时候,和祝安改造了农具。
大司农说甚为可行,预备明年就加以推广。”
郭圣通笑:“都是祝安的功劳,我从头到尾一点力都没出。”
她撑起身子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的野心更大。”
她一字一顿,确保刘秀听的很清楚:“我想试一试治理黄河。”
她很严肃。
严肃到把刘秀嘴里关于我家要出个水伯的玩笑咽了回去,“那会很难。”
他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兴趣转移到了民生上,只是恳切地指出这不是个付出心血就能得到回报的事情。
她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