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直视

    1.

    明明都已经瘫软得不想动的躯体，却很难让意识潜入黑暗之中。

    像极了临考却没有复习的前一个夜晚，就算身体软趴趴地不想动，但是内心最根本的能动性却驱使着意识不由自主地不停地去思考这件事。道歉没有好好地做到，心心念念不住为自己打气的坦白，到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又迫于时间不适当一时间无处着手的局促感。

    “悠······睡不着么？”

    穹靠了过来，像是要将悠抱住，身躯微微地扭动带来衣物摩擦的声音，柔软的触感和体温一瞬间传递了过来，少女的呼吸抚摸着少年的脸颊，香甜的气息扰得人心烦意乱。

    拉上的窗帘隔绝了光线，房间里却依旧被从纱窗那边挤进来的闷热空气给填满了，可就算是被湿热的空气舔舐着，少女靠过来时悠也没有感到不舒服。

    “穹才是，明明都累了也很虚弱，不睡觉真的可以么？”

    “嗯······那么我们来说点什么吧。”

    说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回应两人的只有小声作响的心跳，听到那让人心安的——大概从母体内就相互安抚彼此的心跳，悠的心里充满了满满的平静，他伸出手，将少女的头搂到自己的胸前。

    “还有什么让悠烦恼的事情么？”

    “有啊，”悠轻笑着，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穹的头，像是在说安抚孩子的俏皮话一样：“简直和重重叠叠的山一样多呢。”

    “诶？”

    “但是，我们已经决定了一起去面对，去解决了不是么？”悠将自己的脸埋在少女馨香的秀发内，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而且如果什么事情都可以一次性解决就不会有人那么辛苦了，所以不用着急，穹。”

    “只要是和穹一起的话，就没有事情的。”

    心爱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身旁有可以烫慰心灵的存在，是何等的快乐，依稀记得彼此结合的第一天穹说过的“无上的幸福”，并不是所谓在肉体上得到的愉悦，而是灵魂上的互相搀扶，悠到现在才真真地感受到了。

    “明天一起去上学吧。”悠微微紧了紧抱住穹的手臂：“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大家，去向大家说明。”

    “嗯······”

    “班长和奈绪就算如此，也没有躲着我们，一直为我们担心”悠微微迟疑了一下，像是叹息一般说道：“虽然不认为大家可以一次性地全部接受，但是大家都是善良的人，我们不能够再伤害关系我们的人了。”

    “嗯。”

    少女从刚才就微微紧绷的躯体终于放松了下来，悠轻轻抱着穹，像是抱着一个婴儿一样。

    2.

    迷迷糊糊地恢复了意识，悠在显得昏暗的房间里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在模糊的视线里，已近黄昏的夕阳不再有刺眼的侵略性，只是将窗帘烫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描边。

    院子外的公路上传来货车络绎不绝的声响，满载农货的货车载着丰收的喜悦驶离了小镇，怀中的穹还在恬静地熟睡着，从她怀中抽出的手臂，在香汗的浸润下被风吹得凉飕飕的，这让悠的精神逐渐清醒了过来。

    伸了个懒腰，小心翼翼地从床铺中爬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出了书房，悠开始处理剩下来的乱摊子。

    摔坏的盘子，打碎的碗，还有被掀在桌子和地板上没来的及彻底清扫的滑腻腻的油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悠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被穹暴怒下扯坏的窗帘在风中飘拂着几缕线头，线头的尽头轻抚着躺在墙角的孤零零的布偶。

    悠将布偶捡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或许存在的尘土，让哥特兔子吊着细线的那只纽扣眼睛上下跳动着。

    “对不起啊~”悠看着那只耷拉着的眼睛，忍不住说道，随后为自己奇怪的行为不由得笑了笑，心情却是变得轻松了不少。

    “咚咚咚。”走廊里传来了有节奏轻轻的叩门声。

    “啊！春日野······君。”虽然有提前应声，但是悠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口的少女依然传来了失措的惊呼。

    “班长······”悠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门口的少女，拿过抹布的湿润的手不知道放在哪儿一般地不自然，只得微微揣摩着自己的衣角。

    “昨天一定很累吧，现在精神好些了么？”

    “嗯，因为大家的帮助，总算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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