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脚步,霍南君的心跳也跟着上下颠簸。
似乎感受到怀里女子的惶惑情绪,李意道:“在军营时,有不少受伤的士兵是被我扛回去的。当然也扛过不少尸体。我以为你不会喜欢那样。”
霍南君的情绪从未像今天这样一次一次被挑起。
只有无比张狂放肆的人,才敢作出撞马这样近乎疯狂的举动。也才敢把未来的的帝后当作一具尸体抱在怀里。
她抬头,看着他有棱有角的下颔。
她知道在这个男人漆黑的眼睛里,藏着许多欲望。有逐鹿群雄的争欲,有藐视世俗的反欲,但眼下却惟独没有轻薄的情欲。
这似乎才符合霍南君印象中的李意,一个不在乎儿女之情的权力野心家。
跟这样的人去计较什么男女大防,好像才是落了下乘。
霍南君想起方才撞马的一幕。叹了口气,也就没再抗拒,任由他抱着走向崖前。
李意感受到怀里的小豹子这会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猫。不禁想着,跟士兵比起来,抱她的手感还是有点不同。
至少鼻下似兰似竹的幽香,就已经令人闻之难忘。
崖前,一黑一红的两匹马站在一块儿。红马不停的摇头甩脑。
不得不说,军马的体格的确比寻常的轻乘马和挽用马健壮得多。
那样的高速撞击下,它们这么快就能双双站起。
李意将霍南君抱上自己的黑马,说道:“太子的这匹马不能再骑,你先坐我的。”
霍南君见着地上的甲胄零散,可想当时的撞击有多迅猛。
霍南君道:“要是知道你以马撞马,旁人一定以为你疯了。”
李意从刀鞘里抽出一把短刀,走向红马:“只有在做没把握的事时才叫发疯。”
蒙古马看着来人握刀接近,又惧又恼的翻着蹄子。
霍南君道:“它的披甲下可能有东西,你小心。”
李意避开蒙古马的马蹄,侧身过来。他很熟悉这些披甲的构造。
“啪啦……啪啦……”接线被一一挑开。沉重的甲具轰然坠地。
没了甲具的包裹,红马的体态才完整展现出来。
遒劲的肌肉,结实的背梁。但从下巴到前胸,已黏糊一片,被血浸没成近乎发黑的毛色。
而出血点是马身上扎入的数颗铁钉。有的已完全没入马的身体,只留下一个不断渗血的窟窿。
“马身上怎么会有钉子?”霍南君惊道:“而且为什么之前都没事?”
李意割断马龙套的皮带,将它从马头上卸下。他观察了一下,将半片皮甲一起递给霍南君:“有人动了手脚。”
霍南君见甲胄内侧嵌着带血的铁钉,铁钉周围还有一些碎屑。
“这是……蜡?”霍南君摸着碎屑,眼神一凛。她又翻看了马龙套,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没了拉扯的力量,蒙古马终于松懈不少。
李意将掉落的甲具一一拾起,驮到马背上。他过来牵住黑马道:“回去再说。我们得先离开。”
霍南君原本还想再看看蒙古马的状况,就在这时,就听远处的林子里,突兀的响起一声长啸。
“嗷呜……”就像深沉的狼嚎,拖着长长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