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和恼怒就像浪潮在军中蔓延。
护卫禁军冷冷的注视着对垒的军队。
“住嘴!”东阳王大喝一声压下身后的非议。他咬着牙,隔了许久才道:“传我命令,全员……下马,卸甲。”
将士们大惊:“王爷!”
“卸甲!”东阳王喝道。
他清楚,这一声卸甲,就是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将士性命,交到皇帝手中了。
是生是死,以后也只是圣旨上的一句话。
但他心底还藏着一丝侥幸,那就是他与皇上自小到大的兄弟、战友之情。为着他当年拼死护主的情谊,和今日表现出的臣服,皇上没有理由痛下杀手才对。
众将士心头忿忿,一个将领狠狠的扔下自己的弓。
这一方杨子雍心头略安,只要东阳王这会儿没有做傻事,他相信父皇会明白他的忠诚。至少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刀剑交刃的地步,就有回转的余地。眼下不过是收监而已。
就在杨子雍松了口气时,变故再次发生。
东阳王的副将,怒喝一声:“皇上颠倒是非黑白,昏庸无能!这等昏君如何君临天下,末将拥护王爷,讨伐暴君,另立圣主!”
说完,他举箭,向着皇帝的御驾射出!
这射出的不仅是一支箭,而是一把再也回不了头的屠刀!
杨子雍大骇,见那箭矢飞来,情急之下竟是毫不犹豫的往武皇身前扑去:“父皇小心!”
“哐!”箭矢被护军立起的盾牌挡下。
禁军将领冷声道:“护驾!东阳王袭击圣上!传我命令,将叛逆就地正法!”
顷刻间,遁甲后,数排箭手站起身,百道箭矢如落雨流星射向敌方。
鲜血喷溅,像一朵怦然盛开的花,渲染当场。
东阳王的副将,率先被扎成刺猬。
东阳王完全没有料到事态会突然急转,副将倒下的身体坠到他怀中。
东阳王见那满身的鲜血,浑噩问道:“为什么?”
副将喷了一口血,濒死的眼中带着难言的酸涩,他挣扎道:“对不起,王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从他对圣驾出箭的那一刻,东阳王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他的谋逆罪名,就再也洗不清了。
“为什么!”东阳王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是谁!谁在算计本王!是谁!是李道?还是太子?都给我滚出来!”
东阳王看着自己府兵的尸体,而对面护军中,比箭矢更冰冷的的是一道视线。
那是武皇帝幽深难测的双眸。
东阳王忽然如醍醐灌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难道是……”
武皇帝一语不发。
禁卫护军再次举起箭。
“王爷!”部将道:“皇上这是下了杀令!我们不能就这么任人宰割!他们只有两百来人,我们跟他们拼了吧!王爷!”
东阳王的身子剧烈的晃了一晃,他终于明白了,到底是谁在算计这一切。
他瞬间面若死灰,举起颤抖的手指向武皇:“你……”
部将见禁军再次将射,大喝道:“兄弟们!妈的!跟他们拼了!保护王爷,杀了暴君!”
反抗的气势瞬间爆发。就在东阳王的府兵如野兽出笼之际。
“咻!”一声清啸的箭响,从北坡上风驰电掣的袭来。像一条狠辣的毒蛇,一口咬进东阳王的心口。
北坡上,那身着戎装,玄黑披风的男子,握着燕牛角弓。
神色冷然的注视着这一切。
这关键的一箭,在交兵之前,已彻底射定了结局。
经过数日的蛰伏,千里的谋划,他终于在围场上捕杀到了他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