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叨的打了什么怪主意,嘴上便有些不耐:
“甚么事神神秘秘的?赶紧说吧。”
李壬附耳说:
“我听人讲最近山上庙里有古怪,不如你我二人……一起打探打探?”
陈强浓眉下那双眼睛蓦然瞪大了,他连连摆手:
“哎呀,可饶过我罢,我爹警告过多次,最近去哪儿闹都行,就是不许我靠近僧伽蓝寺!”
李壬心道,这官家中人果然是知道一些内情,不知能否从陈强嘴里撬出一些风声来,于是问:
“咦,你爹可是知道些什么?”
陈强摇摇头:
“此事知情者都讳莫如深,我也曾问过,却是被呵斥了。只是问了一句,我爹便骂了我一顿,你说要是真要夜晚去那僧伽蓝寺打探,被发现了……”
他疑惑看着李壬道:
“我说,就一和尚待的地方,没事去晃悠啥?”
李壬不甘心:
“你一点不好奇?”
陈强依旧摇头。
李壬心想要说动他可真不简单,只能故作不屑道:
“嘁,陈强,平日总说自己胆大,这回却怂包了?”
陈强丝毫不为这蹩脚激将法所动,冷声道:
“这事儿吧,我劝你也别思量了。近来都说山上不太平,你这小身板,若真遇上了歹人,你待如何?”
李壬不依,再三纠缠,却弄得他恼了。
“此事休要再提,不然我可告知李叔去!”
“这!可使不得,可使不得。好罢好罢,我也不去了。”
李壬只能遗憾放弃了。
约莫一盏茶光景,先生过来了,早课开始,李壬嘴巴一开一合,滥竽充数,心里还在谋划着秘密行动。
看来,要找帮手,陈强已不做考虑。
若独身前往……
倒是思虑了下,幽幽寒夜,山路漆黑,不见五指。
这时,身后似有人唤着,又像风声,依稀却是自己姓名。
“李壬——李壬——”
一回头,只见那白衣惨惨的女鬼,正狞笑着把长长血舌卷来。
窗边和煦明亮的阳光洒在身上,他依旧打了个寒颤。
李壬没单刀赴会那般英雄气概,一个人上山,是不太敢的。但除了陈强,县里其他几个玩伴,似乎关系也不铁。看过陈强反应,也知道若四处问寻,泄露了秘密,回去当少不得一顿好打。
“唉。”
难道苦苦思索一整晚的计划,要就此不了了之?
思来想去,终未想到适合的人选。
日头慢慢爬高,窗影从堂中渐渐缩进窗沿。这时午休临近。沈先生抬臀离开太师椅,拢一拢教本,收腰站直咳了一声。
塾内立时寂静,他于是满意点点头,朗声道:
“明日,钦差大人代天巡视,途经此地,将于东塔停留两日,是县里大事。嗯……汝等便回家休息,三日后,私塾复课,散了罢!”语毕挥手,向门外走去。
学生们起立齐声道:
“恭送先生!”
待那沈秀才身影消失在拐角,大家都收拾好,准备回家去也。
私塾放假三日,对李壬是好消息,至少不愁无暇筹备上山之行。其实所谓计划,是准备鸡冠血,桃木剑,驱邪符,牛眼泪等物品,等父母睡深后,偷摸出家门去,到僧伽蓝寺打探一番。
香火店经营礼佛什物,按说,李壬应带佛像防身才是。然而李壬自有计较,这僧伽蓝寺得道高僧不少,而寺门紧闭已逾一月,仍有寺中僧人中邪的流言传出。可见这僧伽蓝寺的鬼,该不怕和尚,自己带上这道家驱鬼物品,说不定有奇效。
若问李壬从哪学来这些神神道道……
他平日总爱看些志怪小说,心中满是御剑乘风,狐仙精怪。经年不辍地从货郎、行脚商人、甚至老乞丐身上搜罗到一些“修炼秘籍”,有那《阁皂派抓鬼大法》,《奇门遁甲真解》等等,不管真假,反正一并通读了。
然后说到那桃木剑,辟邪符,还得益于他家无甚敬畏之心的二老。
虽经营的是香火店,而东塔县里、斜星村里若有人觉得家里闹邪,来买个太极图、桃木剑挂门洞上,店里却也有。
有人调笑李壬他爹李知谨说:
“李知谨,你是居士……也经营这些物事呢?”
他也不恼,淡淡答道:
“鸿蒙初始来,佛道原一家。”
调戏来调戏去,这人从不着恼,那些贫嘴客人渐也没了多嘴的意思。
现如今,东西是齐备了,但人手却还缺着。李壬内心纠结,一咬牙想,不如独身前往算了?复又摇头,自己一个弱质少年,万一碰上歹人,那可不妙。
难不成……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