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马匪头子沙里飞,只见他瞪着仅有的一直大眼珠子低吼道:“嘎子,你特娘的打探的咋样了,金家镖局里现在有多少人?”“回大当家的,金家那群傻货一百五十多口男女老少一个不少,就连他家再大同当百户的女婿都带着媳妇孩子来了。此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我从镇里出来时女人们已经领着孩子困觉去了,还剩下六七十个男人还在喝,丁壮不过四十几个,连特娘的看大门的都没有,全都在喝。我出来时候已经给他们下了蒙汗药。咱们此时过去正好给他一锅全端了。”一个穿的跟个秀才似的男子从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对着沙里飞一抱拳恭声说道。沙里飞阴狠的笑了起来:“哈哈,到底是读过书的,办事就是利索不像这帮杀才话都说不明白就特娘的知道杀人。”“大当家的,弟兄们不但知道杀人还知道睡娘们呢。”有嘴快的马匪顺着话茬就接了一句,惹的众马匪一阵哄笑,可惜笑声刚起,沙里飞一马鞭就甩了过来,正打在这腌臜货的肩头。“就你娘的知道扯淡,干活的时候没见你冲在前面。”说罢沙里飞打马兜了个小圈,对着一众马匪吼着:“大家伙听着,一会直接去金家,其他人家不要管。金家的人一个不留,管好裤裆里的棒槌,别特娘的耽误事,老子今天是来报仇的,不是带你们逛窑子来的,哪个不听话的老子直接剁了他,听见没有?”众马匪稀稀拉拉的应着沙里飞的话,看似没啥精神,可一个个通红的眼珠子却显出他们的嗜血,还有人舔着嘴唇仿佛饥渴的秃鹫。沙里飞一拨马头,拔刀指天:“兄弟们,干活!”说罢一夹马腹就向镇子里冲去,身后三百多马匪紧跟而上猖狂的呼喝着:“沙里飞办事,不想死的滚开。”一路呼啸着奔着镇中心的金家镖局而去。
刘三刀此时刚走到金家镖局附近,老远看见一片火光,当听到马匪们喊出“沙里飞办事”的时候腿肚子就一抽,赶紧找了个黑漆漆的胡同就钻了进去,探头探脑的往北面看去。心说这下要完,沙里飞大半夜的跑来办事只能是找金家报仇,就是不知道沙里飞那瘟货还记不记得当初砍瞎他一只眼的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金家报信搭把手,却见火光已经到了镖局大门口,一伙人直接就把大门拆了而里面连个呼喊声都没有。刘三刀心里立马就凉透了,知道这肯定是马匪们早就有人混进来,不是下了药就是下了药了,要不然在这开镖局的也是刀口舔血的营生,咋能没个防备。就这么让人直愣愣的冲进了家门,这下全完了。想到此处,刘三刀一拍大腿就往镇东头跑,想着去镇上的里正家找人帮忙,自己打不过能找够人吓跑了沙里飞也是条路,少死几个是几个,凤丫和强子可还带着孩子在金家呢。
却说沙里飞这边带人冲进了金家的长通镖局,一路上见人就砍,前后院,东西厢都翻了个遍,除了早早散去的女人孩子没喝到下了蒙汗药的酒,发出了几声绝望的惨叫,竟是没遇到一丁点抵抗。沙里飞带着几个心腹就坐在镖局大厅里,面前捆着金老爷,金家大少爷,凤丫跟王强,大厅外面已是尸山血海,沙里飞掀开眼罩抚摸着脸上的疤,阴恻恻的对金老爷说:“老金呐,四年前老子刚出道,带着十八个兄弟第一次干活就遇上你们长通镖局,结果十六个兄弟折在你们手里,老子也赔上了一只眼睛。现在老子报仇来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当初砍瞎我的那小子现在跑哪去了?你最好告诉我,不然别怪我一会不给你个痛快的。”金家大少爷被人按在地上却没停止挣扎,扯着嗓子喊:“沙里飞,当初带人走镖的是我,你放我爹跟我妹妹走,你要赔命我赔给你,你别动他们。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王强也喊道:“你眼睛是我砍瞎的,你放了我媳妇,她就是个瓜女子,你放了她她也没本事找你报仇。”沙里飞摩挲着自己的光头嗤笑道:“你们俩憨货,外面一百多口人我都杀了,摆明了是要斩草除根的,还跟我讲什么条件。特娘的莫不是蒙汗药吃多了,现在还没醒么?”说罢一刀就把还在瑟瑟发抖的凤丫砍了个身首分离,也不管旁边叫骂个不停的王强。一边拿凤丫身上的衣服蹭着刀上的血迹,一边碎碎念道:“你当老子跟你一样傻么,当年砍瞎我的那小子腿上也挨了我一刀狠的,就算保住了腿也是个残废。就你还特娘的想骗老子?”一直默不作声的金老爷此时叹了口气却是开了口:“沙里飞,你不就是要报仇么,我知道你也没打算留活口。不过我金家这上下一百多口抵你那十六个兄弟的命你也赚够了,当年砍瞎你的人如今也是个残废了,就放过他吧。反正你瞎了眼,他瘸了腿,你俩算扯平了。你灭了我金家满门还不够么?听你说话办事也是个讲义气的,今天老汉我全家都栽倒你手里,求饶的话我不说,就这件事你应了就行,老汉人头送你了。给我们个痛快的行。”沙里飞听了金老爷这话愣了愣神,摸着光头转了个身,一刀一个就把还在哭媳妇的王强和喊着“爹,你不用跟他说废话”金家大少爷剁翻在地,杵着刀蹲在金老爷面前,一只眼睛跟金老爷对视着:“卧槽,你这老小子居然还特么是个讲究人,我要是早几年认识你多好,说不定我那十六个兄弟也许就不用死了。特娘的老子第一次觉得一个死人说的话有道理,老子答应你了。咱们的账算是清了。反正老子也不怕他个瘸子找我给你报仇。”说完拎起刀就砍下了金老爷的头,拍了拍金老爷的无头尸体说道:“老家伙,走好了您,爷们儿管杀不管埋。”说完抬腿就往外走,边走边吆喝着:“嘎子,黄白货收齐了没有,收齐了扯呼!”扭头又对跟在身后的心腹说:“你们几个再搜一遍,别留下活口。娘的老子也是讲究人来的,说杀他全家就杀他全家。知道什么叫鸡犬不留么?就是特娘的他家的鸡鸭鹅狗猫也特娘的不留活口知道么?干活利索点,快去。一炷香后门口集合扯呼。”
刘三刀已经绝望了,里正家的门都快被他敲烂了也没人开门,整个镇子仿佛就剩下他一个活人一样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也没人答应他一声。刘三刀跪坐在雪地里呆呆的看着镖局方向的火光越走越远,不知过了多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刘三刀疯了似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家里跑,出门时候拎的灯笼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就这么摸着黑,拐着腿的到了家。喊了媳妇开门,就跟媳妇说“我回来拿个火把,你在家看好孩子,我去给金家收尸。你别怕,马匪已经走了。”说完也不管已经吓哭了的媳妇和正要起夜的大儿子,进屋拿了火把就走。路上又去了几家平时还算仗义的,叫了十来个男人跟他同去。再到镖局门口时,除了满天飘着的鹅毛大雪和还在风里晃悠着不肯熄灭的红灯笼依稀还证明着这个一片狼藉的地方刚才还在办喜事之外,整个长通镖局已经没有了一点生气,寂静的让人害怕。刘三刀跪在镖局门口磕了三个响头,带着身后十几个汉子进了镖局开始给金家收尸,一直忙活到天亮,一百五十一具男女老幼的尸体摆在后院平日镖师们习武的校场,有的找不到手了,有的找不到脚了。刘三刀跪在金老爷,金少爷,还有凤丫跟强子的尸首前呆呆问身后的人:“都找遍了么?大人的都在这了,孩子的尸首都全了么?”“三刀哥,都找遍了,就连井里咱们都捞了捞,尸首都在这了。沙里飞这帮人真特娘的狠啊,这金家别说活人了,连看门的狗也没给留下。你看是不是叫里正过来操持了金家的后事,咱们几个也忙了一宿了,也该里正那缩头王八出来干点人事了。”“行吧,你去叫里正过来,我再陪陪金老爷,咋说他也当过我师父。金家没人了,就让我这个过期的徒弟给他当个孝子吧。”“哎,我这就去。”汉子应了话就要往外走,抬腿两步又停下来问道:“三刀哥,我好像听见有小孩哭,你听见没有?”刘三刀一愣,站起来竖着耳朵听了听,扯开嗓子就喊:“马厩,谁在马厩那边?赶紧看看去!”说完就往马厩跑去,还没跑到,就听见那边传来喊声“三刀哥,草垛里埋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