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高兴地笑眯了眼,殷勤地拍拍檐下矮凳上的浮土,请他坐下。
赫连竹喧好笑地摇摇头,俯身坐下后,款款道来,“秦祐手下的军队都驻扎在京畿附近。而戍守边防的则是由你们那位刘侯控制。听说刘侯是庆王的亲舅舅。庆王的为人我不知道,但好像朝中不少人拥护他……”
听到这儿,舒胜男不由斜着眼睛看他,虽说两国交战,要知己知彼,但大舜朝廷上的事儿,他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你们那位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坐稳太子位,甚至是将来的皇位,就得把内外的兵权都牢牢攥在手里。”
“这是自然”,舒胜男点点头,太子这么想,没毛病。
“但是想要从刘侯那儿抢来戍守边防的兵权,就得有个好借口”,赫连竹喧嘴角一翘,隐含一丝嘲讽。
舒胜男当即脱口道,“强敌来犯?”
赫连竹喧满意地笑道,“你还不是那么笨。但要要朝廷从京中派将出征的话,这强敌还需非一般人物才行啊。”
舒胜男白他一眼,他真是变着向地夸自己啊,不过也隐隐说漏了一点,这么看来,太子秦祐应该是与北吴暗通款曲。
谁能想到当朝太子会干卖国的勾当!
想到这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舒胜男更是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不过,这场仗必不能大获全胜。”赫连竹喧突然道。
舒胜男一愣,不解道,“不打胜仗,怎么夺得兵权啊。”
“若是胜了,便要即刻凯旋,班师回朝。人都走了,还怎么去抢呢”,赫连竹喧冷笑道,似是对这种招数也十分不屑。
舒胜男被他一语点醒,这场仗只有输了,朝廷才会继续派兵,到时,再佯装对峙个几年,北庭这边的兵权自然而然地就落到秦祐手中了。
“那我算什么?战死沙场的三万英魂又算什么?”她情绪难掩激动,到头来,她和这三万人,不过都是炮灰罢了。
“舒胜男,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你回去后,别再笨到成了弃子都不自知”,赫连竹喧目光怜惜地看着她,官场的这些龌龊事儿,他向来不耻。他宁愿光明正大地战死沙场,也不愿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中步步高升。
只是,他不知此事给舒胜男带来的震撼远不止此。
她为人一向乐天单纯,看不惯也不愿沾惹半点是非,即便别人算计她,她也常以吃亏是福自诩。可如今经历这样的事,有人为图私利,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更何况,她还是那人的未婚妻……
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得难受,这不是死一人、两人……三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没了,他们的冤屈又向谁能诉呢?
“舒胜男,你怎么啦?”赫连竹喧察觉她到她的异常,赶紧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手狠狠打掉。
她眼中满是愤怒地瞪着他,“你以为把这件事告诉我,你就是好人了吗?你和秦祐都是一丘之貉,你手上沾满了三万条无辜性命的血,午夜梦回,你难道就不会梦到他们吗?你们这些人的心是不是都是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