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小郭登命不该绝,他被下游的一个撑着渔排打鱼的老头给救了起来,然而他老妈似乎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湍急的江水卷的不知去向,可能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而他老爹自从和他在麻荔坝上分别后,也再没有出现过,多半也是废了。
那老头把小郭登从萨尔温江里捞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肚子已经被江水灌得滚圆滚圆,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急的那老头又是人工呼吸,又是心肺复苏,在渔排上忙活了大半天,才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命。
那打渔的老头也是个举目无亲的苦命人,一个人在江边支了个窝棚,靠在江里打的鱼,拿到附近的集市上换些生活必需品,勉强度日。
从那以后,老头把他当亲孙子一样对待,天天给他吃肥鱼,喝鲜鱼汤,小郭登在他悉心照料下,身体恢复的很快。
然而,该走的人始终留不住,哪怕你对他再好。
小郭登也是一样,他在老头那里待了两个星期后,跟老头提出来想要回去的想法。
老头并没有阻拦,反而笑着告诉他,什么时候要想吃鱼了,就回来找他。
小郭登心怀感激,道别了老头,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南安村,才发现一切都已经变了,他家的那栋二层小楼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焦炭般的废墟,他家的大片甘蔗地也被村里划分给了丁伦和村长家的小舅子。
一时间,物是人非,小郭登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无地、无房、无亲的三无孤儿。
当然,村儿里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郭登饿死,面子总还是要的,就安排小郭登住在村子的破庙里,今天跟着这家吃,明天跟着那家吃,从那时开始,小郭登吃起了名副其实的百家饭。
小郭登每天没事儿的时候,都会去村头的那棵老槐树下,等他的爹妈回来,风霜雨雪,从未改变。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村口那棵老槐树,一次次因为春天的到来,而长出新叶,变得生机勃发。也一次一次因为冬天的光临,而落光了树叶,变得清冷萧条。
时间在四季交替中一点一点的流逝,然而郭登的老爹老妈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人啊,总是会随着生活环境,潜移默化的改变,百家饭吃得时间久了,也就不知不觉养成了习惯,郭登变得越来越好吃懒做,整天游手好闲。
村里的人当然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又碍于上一辈人的情面,也不好说他什么。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小郭登也早已经长大成人,按理说早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可是,谁家的姑娘又愿意嫁给这样一个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男人呢?
无奈啊,郭登三十几岁了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摸过,成了村儿里为数不多的老光棍。
那是一个阳光毒辣的中午,阳光好像是烧红的针尖,刺痛着人们的皮肤。
郭登一如往常,准时到了一户村民家吃饭,吃饭的过程中,女主人一直旁敲侧击,絮絮叨叨,说什么:“唉呀,今年雨水少啊,稻子长的不好啊,收上来的稻子比往年整整少了一半……”
其实吧,就是在指桑骂槐,意思就是说“你别再来我们家蹭饭了,我们家也没余粮了!”
男主人自然是听得出其中的道道,用手肘拐了拐他老婆,示意她别再说了。
不知道她是脑子太木啊,还是存心装傻,完全没有理会她男人的暗示,依旧自顾自的絮絮叨叨。
郭登心里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他,他也满不在乎,毕竟虱子多了不嫌痒,这些年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吃完午饭,打了声招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