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可听他刚刚那番话语气,三分无奈七分隐忍,她心里忽然有了想法,若是阿爹这次领了外职离开京城,那梦里的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苏玉妩激动得心口怦怦直跳。
可很快,她又听到李氏说起苏彦……
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所有的期待和兴奋全都消弥无踪。
她差点忘了大哥苏彦。
即便苏世良被调去了外地,这一回,苏夫人又怎么可能放李氏带着她和苏彦一块跟苏世良去逍遥自由?
夫在外,身为媳妇的本就该留在家中照顾公婆,这乃人伦。苏夫人若要李氏留下,李氏除了顺从别无二法。
除非,三房能拿出让苏夫人松口的条件。呵,三房能有什么?除了李氏的嫁妆,以及十间日进斗金的旺铺!
苏源清是德才兼备的能士,出了名的奉公守节、宠辱不惊,是当今陛下信任的宠臣之一,拜相封侯不过早晚之事。
但,即便是这样如日中天的苏府,也有着它不可言说的暗疾。
二品尚书府,京城数一数二的钟鼎大户,苏夫人向来又注重门面和规矩,这吃穿用度、规矩礼仪是丁点不比勋贵达官家的差。
可维持这份尊荣的银子从哪来?
苏源清每月的俸禄不足百两,便是府里下人们的月钱都不够发。
苏府起势凶猛,一日千里,可终究是少了底蕴和传承。
苏源清当初自立门户,应天府的苏氏本家除象征性送了些银钱和吃用之物外,旁的产业或营生再无分毫,苏府能撑到如今门脸齐整,炙手可热,也是多亏了苏夫人苦心钻营,持家有方。
这也是苏夫人瞧不起商家,当初却又亲自替苏世良求娶李氏这个商户女的原因之一。
所以,为了继续霸占李氏的那十间能下金蛋的嫁妆铺子,苏夫人这样高傲尊贵的人也是豁出了脸面,无所不用其极来打压三房。
苏玉妩不自地轻轻叹了口气。
“青青醒了?可是要喝水?”
黑暗中,苏世良低哑淳厚的声音忽然响起,李氏也伸手过来,在她被衾上拍了拍,“青青?”
苏玉妩忙紧闭双眼,一动不敢动。
也是她多虑了,即便被苏世良和李氏发现她醒着,也不会怀疑她是在偷听他们讲话,毕竟她只是个七岁稚女。
苏玉妩也是好几天后才反应过来这一点。
……
“三爷、三太太,东颐院的香菱姑娘来了。”
一大早,苏世良已经在书房写了小半个时辰的字,这会正就着李氏绞好的湿巾帕擦手,准备用早膳,红叶在门帘子后边儿高声禀道。
香菱,苏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之一,轻易不出来跑腿,更别说这样冷的雪天。
苏世良和苏玉妩等人都惊讶的朝门帘子后看去。
“奴婢香菱,给三爷和三太太问安。夫人昨夜里得知去庄子上的马车出了岔子,害得三爷扭伤了脚,心里记挂得紧,特意派奴婢来……”
“夫君受伤了!”不待丫鬟说完,李氏已经失声惊呼起来,伸手便撩起苏世良的直裰下摆要仔细查看。
“我没事,沁兰,晚些时候我们再细说。”苏世良托住李氏弯腰的动作,扭头冲门帘子后应道:“劳母亲挂怀,只是崴了下脚,昨日回府前已经去过医馆,大夫说不用上药,只让最近几日少些走动,你就这么回禀罢,过后我再亲自去东颐院向母亲解释。”
“三爷大安,夫人这下可放心了……”香菱言语间满是欢喜的说道,却发现五色的碎玉帘子后露出一张清丽小脸来。
那双盯着她的眸子,仿若羊脂白玉上镶嵌着两颗黑琉璃宝石,透澈得令人心惊,见之不忘。
香菱一时间都忘了自个该说什么了。
“香菱姐姐,你端的是什么?好香。”苏玉妩歪着头,一派天真娇软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