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新编成的骑卒们训练得有模有样,已经是三月中旬的事儿了。
这期间,对陈安辖地的侦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侦骑俱是由老营骑卒所组成,依旧还是十人为一组,轮流渡河前往陇西遂行侦哨任务。
三月上旬,侦骑们也传回来一道令人无比惊愕的消息:陈安遣其弟陈集,领氐羌之众三万追击征讨杨难敌后班师回朝的刘曜。谁知陈集所部,却为汉赵卫将军呼延瑜率领的汉赵精骑所败,陈集逃遁不及,被呼延瑜阵斩。
陈集的大败,极大地震动了起先不可一世的陈安。陈安只得率残部退守上邽,以期割据而立。
事实上,回师之后的刘曜也在休养生息,而并没有意气用事地立刻调集主力对陈安展开报复。据李延昭收集的情报了解,陈安现今部属并不多,实际控制的地域也非常有限。无非便是上邽、陇西郡、金城郡几处地域而已。
河南的大部分地盘,还是掌控在氐羌部落手中。先前陈安所募发的那几个氐羌部落已是被汉赵打得一败涂地。现在河南的形势虽然暂时安宁下来,不过各部都在暗自积蓄力量,随时都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虽然关中及河南的局势暂时平静下来,乃至于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波澜。然而李延昭对这种局势还是心中有数。在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上,陈赵之间其实强弱已分。如无意外,一俟赵主刘曜统兵出动,则陈安必败。
只不过这种山雨欲来前的诡异宁静,让李延昭深觉此事不同寻常。毕竟以刘赵的国力,收复河南,打败陈安只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为何辎重被袭,自己在班师途中还被一路追击,差点就做了俘虏的刘曜,能够对这些堪称奇耻大辱的事,如此从容地便忍下去了?
好在这个暂时安定的环境,也给凉州提供了难得的发展契机。年初到三月底,陆续有数波流民通过渡河的哨骑接引,抵达了广武郡境内。少则数百人,多则上千。如此一来,随着陈赵相攻,为避战火而逃来凉州的难民,人数已是逾万。
为了供养这些难民,郡城及各县府库中的粮食,已是基本告罄。自然而然地,有相当大一部分难民,就被分去了宋氏、阴氏、索氏等各个世家之中成为荫户。另外那部分流民,则继续被分散安置在郡城及各县县郊之处。
郡府及各县县府,近些日子为了这些流民的生计,可谓是绞尽脑汁。先是太守遣人四出,去得西平、晋兴乃至州治姑臧等邻近的各郡收购粮食。先前出售马具,及后来出售铅笔,使得郡府收入大幅增长,因此财政状况尚且称得上宽裕。
只不过府君遣人四出收粮,使得邻近各郡粮价纷纷上涨,民众怨声载道。最后各郡粮商竟都纷纷关门歇业,不再售粮。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转而向去年平叛之后,被安置在西平郡境内的秃发鲜卑部购买了一批牛羊,以解燃眉之急。
从四处购得粮食牛羊之后,除去发放给流民的食物供给,郡府及各县的府库亦是渐渐又充盈起来。牛羊等牲畜,除了拨出一部分羊作为副食之外,都是郡府征集了一部分民户中的老弱妇孺负责放牧。
这段时间,被粮食问题闹得头痛不已的辛府君现在对这问题是格外重视。如今他自己府中的家人,多半都在田间地头看护。跟着农人荫户们一同播种、除草。想来这些往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之人,如今不得不亲自躬耕,自然是怨声不绝。
太守对自家人这种拆台行为却并不纵容。不知是否跟李延昭学得的办法,将抱怨最为激烈的两个儿子和两个侄子关了整整三日禁闭。而后家中便再无反对之声。
经过此事,李延昭对太守本人的观感更佳。之前对这时代的世家,观感无非俱为一姓之私利,而勾心斗角、压榨民财;又仗着士大夫阶层掌握政治资源的特权,阻断了寒庶子弟入仕为官,一展抱负的机遇。可谓是国之祸害,天下之毒瘤。
包括西晋亡国之后,虽仍有坚守北地而抗击胡虏的世家英杰,如并州刺史刘琨。虽出身世家门阀,然而西晋覆亡前后,孤立无援的刘琨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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