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永登县落户,杜督可知?”
杜杰闻言,点了点头,道:“此事我是记得,我部还曾助那些苏氏部曲荫户开垦田地,使其在永登得以有耕田以维系家计。”
“后来我部外出哨探之时,救下了一支坞堡残兵。却正是那苏玄近支侄子,名为苏抚。这位小郎君其家坞堡被胡人攻破,其父想必丧于战火。因此对胡人恨之入骨,无时不想提兵东进,屠胡复仇。”
“我对其言明苏玄居于永登,并遣人护送这小郎君前去投奔亲眷。如今苏氏家业已靖,我等将这支降卒予其为荫户部曲,想必苏氏田亩众多,养活这新进的数百部曲,应不是问题。”
“若苏氏不纳,又将如何?”杜杰听闻李延昭的一番讲述,觉得此法可行。然而却仍有疑虑,遂出言相问。
“若苏氏不纳,我等再如杜督所言,将其安置于我军大营,并请府君调县兵移防郡城以为防范。永登县据此也不算远,不过半日路程,我且派一队骑卒护送他们,即使苏氏不纳,也可将其带至大营安置,杜督意下如何?”
杜杰点点头,然后转头望向韩宁。见韩宁亦是点头表示同意,便嘱咐李延昭将此事办妥,他自己便引军归营歇息去了。
其实彼时的凉州,兵力并不充足。然而韩宁出于军队安定的考量,并不想将这些新进归附,而且对凉州隐有敌意的陇西士卒编入军中。
若强行将其编入军中,不论是打散消化,还是成建制改编,其在短期就将面临巨大军事压力的形势下,显然也是弊大于利的。
凉州将佐对这支陇西卒并不了解,而且在战时,究竟指挥不指挥得动他们,他们究竟听不听招呼,能不能在关键时刻充当可以信任的袍泽,任何人心中都没底。也正是因此,韩宁方才放弃了要改编这支陇西卒的想法,转而试图用其它的方式,将这支陇西残卒安置并管控起来。
当下来看,将这支陇西卒送到苏氏家中作为部曲,也是最为便捷省事的安置办法,虽然不知苏氏究竟肯不肯接纳这些陇西卒,然而诸将皆是愿意一试。
于是,休息了个把时辰之后,李延昭便遣曹建带本队骑卒,护送那些陇西卒连夜往永登县而去。令邵雷率部护送那些推车士卒,将阵亡的九十来名广武骑卒的遗体往郡城送去。
分别时候,陇西骑卒百人长陶恒前来找李延昭。他得知自己这些陇西卒即将被送往士族家中为荫户部曲,便心生不愿,来找李延昭相求,求李延昭将他们这二十余人留在广武军中。
李延昭闻得陶恒的请求,却是有些为难。他直言不讳道:“如今冯将军尚且昏迷不醒,上官们已决心将你等送往永登。我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陶恒闻言,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不断地在颤抖着,沉默了几息功夫,他抱拳叩地言道:“李百人将救得我等脱困,又将冯将军从乱军中抢出,此恩无以为报。我与属下这二十六名陇西健儿,皆愿为百人将前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延昭闻得陶恒这一番效命之语,神色有些复杂。将这二十余陇西卒收入麾下,倒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目前广武骑卒减员严重,想要维持战斗力,也正需要像陶恒部属这样的百战老卒。
见得李延昭犹豫,陶恒身后的二十多陇西骑卒,皆是大惊,以为李延昭不愿收留他们,人人神色都是一片悲苦。互相凝望了几息功夫,这二十余骑卒皆是抱拳跪倒在地,颤声道:“愿为百人将前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延昭已没有理由能说服自己拒绝他们,他赶忙快步上前,将半跪于地的这些陇西骑卒一个个扶起,而后语气坚定道:“如此……我便答应大伙的要求,日后还望诸君与我戮力向前,昭必不负诸君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