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皆是唏嘘。
李延炤走到营门处,刷了波脸,守营门的将卒们便纷纷打开营门,四辆囚车以及押解囚车的刘季武、陶恒等,便跟随着押解囚车的士卒们鱼贯而入。李延炤令将囚车推到点将台之后,再将四人解下囚车,士卒们便一一照办。李延炤则去屋中找到了周兴,并向他言及此事。
周兴自当日这些人被抓之后,便已基本上是预见到了他们的结局。此时听闻李延炤言道今日行刑,却也是丝毫不感觉意外。他出门唤过几名亲卫士卒,令其将营中常年不用,专用来执行军法的几口大砍刀从武库中取出,而后分别打磨锋利,又让亲卫们前去召集早间外出到城外去操练的各营归来,并着即从自己部下挑选力士,准备行刑前的一应杂务。
李延炤便在周兴的几案后坐定,看着周兴出去忙前忙后张罗。他早间与众犯官把酒相谈,一时间也没有少说诸如人生际遇一类话题。此时回想起来,也颇感困顿,便就伏在周兴的桌案前打了个盹。不知过了多久,周兴返回,进入屋中将李延炤喊醒,道是现今已是巳时末刻,诸军皆已归营。请李延炤到营中监斩。
李延炤闻言,便即刻起身,向着屋外行去。刑场选在营房东北角的一处地方。此处原本就竖着几根柱子与一根大梁,显然便是专为行刑所设的刑场。周兴很可能临时找了些精通木工的军卒们,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便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行刑台,却也是令李延炤颇感惊异。
大梁上打着孔洞,每个孔洞之上都穿过一根粗麻绳,抬眼看看日头,约莫已是午时初刻,在李延炤的命令下,四人便立刻被押上行刑台。而后,脱去上衣,以红色包巾裹头的四个力士,便各自手执宽背大刀,各自走上刑台,分别在四名犯官的身后站定。
从下又行上来几名军士,将横梁上的麻绳扯下来,而后打开绳结,分别系在四人脑后的发髻之上扎紧。而后各自去扯着自己系上的那根绳索。四人发髻皆是被拉紧,而后不由自主地将脖颈伸得老长。
“传令各营,集合观刑!”李延炤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几案后,从一旁的木架上拿过一只令箭,而后下令道。
闻言,一旁的营中兵卒们便出去几人,到各营营房前喊话传令。不过半刻钟左右的功夫,各营便在各自队官营主的带领下列队而来。
此时李延炤观了观天色,而后向一旁的周兴求证,已是午时二刻。刑台上等待行刑的力士们倒还好,那四个犯官却只觉得这时光愈发漫长。良久,那郑通终究是抑制不住心中磅礴的压力,裤裆之间已是湿了一片,那水渍还在不断地蔓延着,滴滴答答地往刑台上滴落着。一股骚臭气息已是借着微风开始弥漫开来,令他身后执刀的那名力士一脸尴尬。
“经查,王川、杨涛、楚玮、郑通四人,于上月我县县兵赴援金城之机,擅自联络营外奸商,以霉变坏粮替换营中军粮,将其出卖给营外之人,获利达三千余钱。贪污实施既成,按军律,当斩!”李延炤宣读了四人罪状,而后刑台下方诸营士卒,便是一片乱哄哄地交头接耳之声。
“行刑!”随着李延炤话音落下,令箭砸在刑台上发出一声清脆响声,四人身后那些力士们已是纷纷举起了刀,而后看准位置,愤而斩下!
用麻绳拉着四人发髻的那些军士陡然觉得手上一轻,而后发力之间,四颗犹在滴血的头颅已是被扯到了横梁之上。刑台上那四具无头尸身脖颈处还在不断地向外喷着血水。停留了一小会儿,方才相继倒下。猩红的血液,开始肆意在刑台上蔓延起来。
“将首级挂在旗杆上示众!”随着李延炤不见喜怒的话语,那四颗面目狰狞的人头终于是被从横梁上解下,而后四名军士各提一级,直向营中竖起的那杆大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