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对即将开展攻击的地区进行侦察,也是应有之义。不光是哨骑开图,李延炤之前想到组建一支专业的间谍探子队伍,也适时应当被提上日程了。
这些探子必须深入敌境中的每一个郡县据点,并回报在其中的敌军数量,城防以及治安情况。条件成熟的时候,还可以策反敌军将领,甚至作为内应,来攻取敌方据点。可以说,要是有这样一支强大力量的协助,日后进行许多事情,都会取到事半功倍之效。
“目前正值冬日,想必刘赵各郡县往来之间,也不会有多少油水。”李延炤沉声道:“不妨趁着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派出哨骑前去将陇西各郡县的基本情形摸排清楚,而后来年春再视情况而定。”
苏抚拍着手,道:“这样最好。我在军中也听闻李司马所部最擅深入侦哨。侦察陇西之事,便委托司马部下了。我回去当面禀府君,郡城之中如今也可出产兵甲,便让工坊中多制造些武器,回头发给骑卒们使用。”
两人议定毕,各自都是松了口气。李延炤又去县府堂中,喊过正在愁眉苦脸地书写文书的秦大勇,让其前去市场上置办酒菜。秦大勇闻言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向外冲去,李延炤高喊了几声才将他喊住,而后掏出一个钱袋丢给他。
秦大勇飞奔出县府,李延炤却是摇着头,对仍坐在石桌后的苏抚道:“这些人,战场上拿着刀要别人命,喊他们坐下来拿笔,就仿佛是要他们的命……想要培养几个文武全才,还真的是不易啊……”
苏抚闻言也是轻笑道:“难得李司马还有这等想法。这些军中粗汉,被发来拿笔写文书,确实是难为他们了。不过将来军中确实也应当多多任用些文武全才。就我那些家兵部曲,砍起脑袋来一个赛一个,不过叫他们统计一下战果,连脑袋都数不清楚,最后还得我亲自勘验……”
两人闲谈了一会,各自说了些军中之事。李延炤念起广武军旧事,不由想起一个人,便问苏抚道:“曹建如今如何?我之前贬来令居,曹建念及家人,不愿同来,我便令他留在广武,好生操持军务……”
“曹建?就是那个策马飞奔,还能开弓放箭连射连中的骑将?”
“对,曹建从军之前是猎户。军中士卒使弓,能中五十步已是奇人。而曹建却能在七十步上,发五中四,十中八九。想当初我率部前往陇西哨骑,半夜遭逢狼群,正是曹建一手神技,方才使我等化险为夷,免于葬身狼吻……”
苏抚闻言却是叹了口气:“自我入营之后,见曹建境况简直一日不如一日。先是任骑卒百人长,后来因顶撞庞督,便被发配去郡中,做了城门侯。如今守着郡城南门,倒也算是个闲差。只是曹建心中不服,常常饮酒,恣意放纵。府君知之,也多有不满。只是惜才,方才对其所谓视而不见……”
顿了顿,苏抚又不无感慨地说道:“人常言世间一物降一物,我本来不信,见到曹建如此,方才知晓此话不假。曹建如此高傲,行事冲动妄为,却独独对司马言听计从,当真是一桩奇事……”
李延炤听苏抚所言,心中却不免有些沉重。沉吟半晌方才抬头道:“百人将有所不知,我与曹建初识,他那时只是个猎户,便敢杀官造反。官府出动数百兵卒搜山捉拿他。幸得他是猎户,我等一起抄小路避开了那帮官兵。他脾性如此倔强,落到今日这步田地,虽是不该,却也难免有咎由自取之嫌……”
“不过还请苏兄看在我等交情之上,回郡府之后向府君美言几句,将曹建调来令居,在令居县兵中任职,苏兄可否应我?”
苏抚笑了笑,道:“曹建本就并非好相与之人,我之所以替他惋惜,也是爱他之才。既然他能在李司马手下安分守己,并为司马带好手下军卒,我又有何不可呢?我返回郡城之后,便去找府君说说,若是府君同意,自然会发下调令,将曹建调至司马麾下……”
“既是如此,便多谢苏兄成全……”李延炤心中倒也颇感宽慰,向苏抚抱拳笑言道。
两人谈话间,秦大勇已是去而复返。手中还提着两坛酒,还有一堆荷叶包着的吃食。进来便直奔两人坐着的石桌之前,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地放下,而后将钱袋递还给李延炤。李延炤摸着瘪下去的钱袋,而后塞回怀中,右手招了招,便唤秦大勇坐下一起吃。
秦大勇看看苏抚,见苏抚也是笑着喊他一起吃,当下便咧开嘴大乐着坐下,坐下之后才发现缺少碗筷,于是又上赶着转身前去伙房中拿了碗筷奔回来,分别摆在几人面前,而后拍开坛口的泥封,将坛中酒分别给三只碗满上。
李延炤端起酒碗,而后与苏抚碰了一下,两人一仰脖就干了下去。秦大勇也不甘落后,连忙端起酒碗,也是一饮而尽。
苏抚放下碗,感叹道:“自打进了军中,苏某便再没沾过酒。司马今日盛情相邀,我也倍感荣幸。”
李延炤哈哈大笑:“想来此番回营,要想再沾酒,就不知何年何月了。且在我这里喝个痛快便罢!”
苏抚闻言,也是笑着道:“平生最爱与痛快人痛饮。司马倒也真是对了苏某的脾胃!”
月光下,三人在县府院中,一碗一碗地干着碗中酒水。
而在营中,周兴为首的那一百余名士卒,此时正在校场上倒成一片。这连日来的刻苦操练,几乎让他们每个人都脱了一层皮。士卒之中自然也不乏怨声载道。不过一则周兴作为军中将佐,亲力亲为地同他们一起操练;二来那位一言不合就砍头的李司马,也早就成为他们心中阴影,使得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任何人敢于肆意挑战他的命令与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