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郝老爷子来见余易,一是感谢,二是辞行。
“老爷子这是准备上哪里?”对于郝老爷子的做法,余易并不意外。但对于他所说的去处却有些惊讶。
“我祖上在乡下还有间小屋,回去修整修整,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住处,日子就那样过吧。”说到以后,老爷子的神情黯然,眼里隐约有不甘之色,却只能无奈的隐藏起来。
“那郝少爷……”
“别提他,只当我这辈子没这个儿子!”老人明显是色厉内冉,到底是骨肉至亲,只是心头的火还没有消去罢了。
“可惜郝家家传的好手艺,难不成老爷子就甘愿屈居乡野,把一身本事荒废了不成?”说到惠丰的招牌菜,余易可是看过、闻过,就是还没吃到嘴里,着实有些遗憾。
“若不是那手艺,也引不来这破家之祸,不要也罢了。”老爷子苦笑一声,不甘又如何,现在到了这步田地,一家老小能活下去都已是难事,拿什么提江山再起。
余易倒是心头一动,上回路过悦来居的时候,三层的小楼上的硕大琉璃珠在夕阳下光彩夺目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与王贵义的新仇旧帐似乎已经不少了呢。
“难道破家之仇老爷子就这么咽下了?”
余易的话让郝老爷子浑身一滞,显然他的内心并没有他的表面那么看得开,但随即又见他苦笑,“咽不下又能如何,郝家还有什么能让他看得上的东西。”
“可我却不这么想,有人图谋到咱们头上来,说明咱们还有让人掂记的本事,这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既然怨有头,债有主了,咱们凭本事再夺回来啊,有必要躲吗?”
郝老爷子吃惊的望着余易,他有些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小女孩,能把恩怨说得如此的轻巧。这时他才认真的去想,当初认识这个余家大小姐时,她在干什么?正在给王贵义挖坑呢。
随即他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大小姐这是?”
“正巧我也想开间酒楼,可管事跟大师傅都没有熟识的,不知道郝老爷子愿不愿意帮忙呢?”余易看出了老爷子的松动,“咱们算合伙的买卖,我出银子,郝家出人出力,利润对半分怎么样?”
老爷子垂头思考,但余易敢肯定,他必然会接受她的建议。
王贵义,这个人根本就是一条毒蛇,随时盯着余家这块肥肉,一直就没有舍下的意思。今天他能弄出栽脏陷害的把戏,明天说不定又是什么,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早在余炳文去世,他打上余家的主意开始,她与他的这个梁子就算结下了,并且照郝家的这件事上看,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主,基本没有和解的可能。
既然这样,再结大一点又有何不可?
余易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果然下一刻,郝老爷子便爽朗的同意了余易的提议,只是在利润分割方面,他再三的坚持只取三成。按他的说法,余家能给他们一个生存的机会已是难得,又怎么能要求与余家平起平坐。
“只要有朝一日,能亲眼看看王贵义的下场,就是死也瞑目了。”平静温和的声音却说着这样的话语,老爷子心头的恨意终是在余易面前展露无遗。
也算是变相的认可,把余易拉入自己人的范围内了。
……
悦来居王贵义的心情并不好,根本没有胜利者的喜悦,阴沉着一张滴得出水的脸,不满的看着面前谦卑的王管事。
“你说说,这事怎么就成了这样?”
王管事不敢抬头,但不表示他有什么心虚,相反,他的肚子里也窝着一肚子的气!
就为着东家的那点心思,他可是折进去一个远房的侄子,还是个秀才公,将来甚至可以当官老爷的侄子!现在却以偷盗的罪名被关在县衙大牢里,说不定还会革了秀才的功名,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当初东家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就心里发冷,不同意的。可东家说秀才公做事才方便,就是漏了底,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到底是有功名在身的,不一样。
当初想着算计郝家是算计,顺带着捎上余家也应该没什么事,哪里知道事情就败露了,全出在秋菊那丫头身上。
“说啊!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王贵义见自家的管事一动不动,火气更大了。
说万无一失的不是你吗?现在问我我怎么知道!
“郝家算是完了,这好歹也有青子那孩子的一份功劳,还请东家看在这份功劳上,救青子一救吧!”
王管事不准备继续跟他扯是谁的责任的问题,现在青子还在大牢里,怎么着也得先把人捞出来。
郝家?就算郝家全完了,那也落不到王贵义手里啊,他觊觎的是惠丰,可这没用的管事叔侄偏偏说没办法,只能借刀杀人,把得意楼搅和进来,现在除了惠丰的东家换了人,还不照常是酒家?哪里是悦来居一家独大,只手遮天了?
“你还有脸提郝家?”王贵义的脸色更是铁青,“现在都落到了谁手里?有我有半点关系吗?”
“要你有什么用,你到底能成什么事啊?连余家那个黄毛丫头都算计不过!”这时候的王贵义已经全然的失控,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第一次算计余家,结果还借银子让别人翻身,看着余家起死回生不说,身家还蹭蹭的上涨,连着开了一间当铺,吃的亏还只能和血吞!
现在板上钉钉的栽脏,人都下大狱了,结果人家什么事没有,自己这边还栽进去一个秀才公。
说这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算计不过余家黄毛丫头的除了王管事,还有他!
不过王贵义的失控也只在一瞬间,他很快平复下来。
“你说,咱们要是跟西江的那人联手,合算不合算?”
“西江余家?”王管事算是看明白了,自家东家对余家,以及余家那丫头可是恨之入骨了。“可人家会跟咱们联手吗?”
他记得当初那人递了封信过来,明明是警告他们别动歪心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