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无尽的感叹,仿佛面前的人就是她一直回不去的从前,夏文婷只把话说了一半便忽然如鲠在喉般欲言又止。
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的悲伤里轻轻的滑落,夏文婷忽然慵懒地直起上身,对着空中轻轻叹了口气:“姐姐也想陪你天马行空,陪你毫无顾忌地去闹去疯。但是……姐姐没有三头六臂,不是战士更不是超人啊……”
多年来的隐忍和酸楚一齐涌上心头。
层层逼仄的感觉仿佛是无法逃脱的密室,将无尽的苦涩闷堵滚卷着黑暗,向夏文婷残忍地袭来。
如果爸妈没有突然的离开,如果她不是一个把成败看得太重的人,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也许,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不用和那些比自己大一轮甚至几十岁的人逢场作戏,更不用每天精于算计,戴着阿谀奉承,尔虞我诈的面具。
如果生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到不用参与到任何一种立场中的女孩,她也想自己年轻的人生里开满清淡绚丽的茉莉花,去年华正好的岁月里单纯放纵的爱一场。
可是,因为不可推卸的责任,便永远失去了说不的权利。
摆在她面前的道路,从来就都不是和善的选择题。
没有从长计议的说法,却只有不进则退的道理。
岁月给了她磨难,便也少了她柔情。
金钱与利益的博弈里,便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却只有对她无孔不入的劲敌。
慢慢的一颗原本对未来还种满了无限憧憬的心,也渐渐变得冷漠刚硬。
对于夏文婷来说,她的家,她的亲人,早就在几年前的那次空运里,随着时间一起埋入了海底。
所以对于项卓言,夏文婷始终缺少一个被疼爱的解释。
敌对冷漠,剑拔弩张,泪只有流到了心里才不再是苦的,所以没有理解的互相伤害,便成了姐弟之间最和谐的相处方式。
将酒精和心疼交织出撕心裂肺的绚丽,夏文婷恍恍惚惚中,早就已经忘记身边还一直坐着一个人。
哭也哭过了,痛也痛够了。
甩开头脑中越来越深的疼痛准备离开《忘了》吧,却在起身的瞬间脚下一软,直接眼前一黑地跌进了身旁人的怀里。
结实温暖的触感,是她梦里相思的熟悉。
跌跌撞撞被人搀扶着走出酒吧,夏文婷恍然间就想到了晚宴上秦朗和顾念站在一起的画面。
锥心的疼痛再一次排山倒海的袭来,不甘心自己总是被摆在无足轻重的位置上,夏文婷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只做着最为无声的抱怨:“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你说出来我改不就好了?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只对我视而不见,我这么用心,你怎么就不能正面的看我一眼?”
看着神志不清了还在喃喃自语的夏文婷,白鹿突然便有了一瞬间的怜悯疼惜。
眸光一片不落地锁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白鹿突然便嘴角挂笑地叹了口气道:“这些话,说出来,可能就不会像憋在心里时那么难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