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到对方在有意无意打量他受了破坏的皮肤,他知道自己一定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脸皮、脖子和双臂都纹着条纹的怪物。
“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差劲。”那人又说,还咂着嘴。
梭朗感到倒是新奇了...我的脸被毁成这样还能看出脸色?我以为我已经变成了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条纹怪胎。
梭朗暗自惊讶刚才跑了几步路竟像落在堆了超负荷货物马背上的鸿毛,让他的双腿开始发软,最后的力气也丧失殆尽了...他的步履落后,肢体动作十分缓慢地靠向一棵大树,顺着树皮下滑,直至屁股安全着陆地面,他想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我说,你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衣衫褴褛的家伙还在跟以为走在自己旁边的临时伙伴说着话,没有得到响应便回头瞧了一眼,于是折返回来,“你身上没吃的吗?”
“没有。”
“有能交换食物的物件吗?前面那个庄落不接受乞讨,他们都是些冷漠狠心肠的家伙,看见你饿死在他们门口也不会施舍给你一粒米。”
“那我宁愿饿死也不去接受他们的一粒施舍。”
“跟死较真儿没用,在死面前谈什么尊严呐,真是...”
“苟活这个词大概就可以解释为在死面前抛掉尊严吧。”
“你这个人,说话也奇怪。”
梭朗没再理睬他,他不光几天没进食,也几天没合眼了,夜不能寐成了加促他更加疲乏的饥饿的帮凶。
从鳄鱼嘴里捡回一条命的干瘦男子在梭朗身旁蹲下来,他盯着他看,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见梭朗因是胃部痉挛而难受的表情,他为这个满身纹路的怪人感到不幸,若是梭朗此刻能睁开眼瞧见这种来自不幸之人面目中投射出的怜悯,大概不会更糟粕了。
“咳,我这里吃的还是有,好吃,也不好吃,”男子说着从怀里的口袋掏出一个小铁盒,也就手掌般大小,“不过吃一两颗应该没事的,这东西不仅解饿,还解乏,能让你的精神清幽放松下来,你就不会这么难受这么累了。”他把盒子盖用肮脏的手指甲撬开,几颗类似荔枝的小果实在盒子里面,他从里面拿出两颗来塞到梭朗手里。
梭朗厌倦地睁开眼,瞥了瞥,“什么?”
“甘难果,它叫甘难果,穷困潦倒之人吃的果子,但凡能够...唉,你快死了,你别无选择,它糖分很高,能提供给你能量,你别无选择啊...我都是留作备用的,前面那个庄落道边有的是,他们叫它难果,不过吃起来味道很好...”
梭朗只觉得一个声音不断在耳旁絮叨,他的身体状况要比他意识到的更恶劣,他扭转过身,蜷缩趴在地面,手里因难以忍受的苦感将那两个果实攥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