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马界,哈希城外,费朵庄园。
庄园主费朵大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富豪,即使在整个斑多省也能排在前列。在雄厚的财力支撑下,费朵大人夜夜用美食、美酒、美色滋润自己的神经,整座庄园每晚都沐浴在节日般的奢靡放荡之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撕巴达克斯率众冲破角斗场、突出哈希城。嘎巴一声,好日子戛然而止。费朵大人收到了军政两界多位朋友的提醒和警告,告诉他城外的荒野上正游荡着一群饥渴的恶狼,专门挑他这种肥的流油的猎物下嘴。
实事上,即便没有这些人的提醒,费朵大人也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处决撕巴达克斯那天,他就在现场,和众位贵族一同站在菲力大人、塞拉大人的身后。
凶悍的角斗士,发疯的造反奴隶,费朵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们每一人眼里的恨意。多亏了贝尔将军的护送,他们安全逃出斗兽场。回到庄园后,费朵大人再没了取乐的心思。要知道,过去他可是最热衷于举行聚会的,还因此得了个“聚会皇帝”的美誉。在元老院共和制的骡马,能被称为皇帝实属不易。
此时夜色已深,费朵大人依旧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满面愁容,惴惴不安。
这间厅房四四方方,面积很大,中间甚至建有一个能同时容纳十几人嬉戏的水池。在以往,日头一落这里就灯火通明,过道上堆满了成山的烤肉和配菜,池子里要么盛满牛奶,要么盛满美酒,但无论盛得是什么,总会有不下十名的美奴在其中搔首弄姿。
兴起后,费朵大人总会亲自下池与奴同乐,每次他下水前,总要有五六名奴隶先从池子中爬出,以给他肥硕的身躯挪出空间。而还留在池子中的,就成了费朵大人的猎物,陪着他一同翻滚起伏,把半个池子的奶或酒溅满整座厅房。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更让费朵焦虑的是,他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这座厅房往日的辉煌。
厅房内,取代那良辰美景的是两列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中,半数是费朵自家的守卫,半数是新近雇来的佣兵。
佣兵头子是个高大威猛、满面虬髯的壮汉,他表情平静地坐在费朵身侧,悠闲地啃着一只山梨。在他身后,是费朵庄园内最漂亮的一个女奴,她温柔地把指尖抚在佣兵首领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搓揉打转。
费朵心焦气躁,看着这佣兵头子悠哉的样子不禁越发上火。他抬手抹了抹脑门上的细汗,开口说道:“西雷,依你看,我们会不会被那群饿狼盯上?”
那个佣兵头子叫西雷,他没急着给雇主回话,慢条斯理地将嘴中的梨肉嚼烂咽下后才说道:“我的费朵大人,这个问题今晚你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了,算上前几天的,起码有上百遍了。可我的答案一直没变,只要有我们在,不管那撕巴达克斯来与不来,您和您的财产都是安全的。”
“那就好,那就好。”费朵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可不要忘了,我付给你们的报酬可是市价的数倍。”
西雷轻蔑地一撇嘴,“费朵大人,您的市价早就过时了。自从闹了反奴,佣兵团的价格蹦着高的往上窜,现在的行情马上就要撵上您开的价喽!我都有些后悔,要是晚些和您签约就好了。”
“西雷,我们有契约在,你可不能坐地涨价啊!要知道,做佣兵和做生意一样,最讲究的就是信誉。”
“好好好,您不要着急,我什么时候说要涨价了?”西雷说道,然后他抬起胳膊,捉住正在按摩他太阳穴的那只柔嫩的手,不住地又搓又捏,“看,你的主人多小气,一提起钱来就着急,似乎都忘了命比钱重要的道理。”西雷轻薄地对他身后的女奴说。
费朵见西雷放肆地玷污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奴,火腾地一下冲上脑瓜顶,他直起腰,强硬地说:“西雷,我们有言在先,你的人在我的庄园内会受到周到的照顾,但你们不能打我女奴的主意。”
“啧啧啧,看看,你的主人生气了,看来他是真的宠爱你啊。”西雷没有松开手,反而攥得更紧了。“我的费朵大人,按契约上的价格我们吃亏呀。我当然是会恪守佣兵法则,可我那些弟兄们不答应啊,他们好多还是见习佣兵,对什么狗屁的佣兵法还一窍不通呢。您要是不想提价也可以,毕竟白纸黑字的契约改起来麻烦,可您总要在其他方面给我们一些补偿吧。宝贝你说,对不对?”西雷猛地一拽,将身后的女奴扯到面前,拥入怀中。
“西雷,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和菲力大人、贝尔将军素来交好,在首都也有生意上的朋友。只要我张张嘴,佣兵工会不介意抹去一个可有可无的佣兵团。”
“去去去,你快点去让他把我们除名。我就欠了几年的会费,他们就派人三番五次来催,烦都烦死了。除了名,当不了佣兵,我们就给费朵大人当家兵,他这么大房子、这么多金子、还有这么多宝贝儿,哪样不需要我们保护?”
西雷话声一落,站在下面的佣兵一齐哄笑起来。而费朵大人的兵,个个面露惧色,左顾右盼,不知所措。有个胆大的把手按在剑柄上,可他一与凶神恶煞的佣兵对上视线,就吓得慌忙把手缩到背后。
费朵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为了防一群狼,自己先敞开家门招了一群狼。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收拾细软躲到哈希城内,至少贝尔将军、菲力大人都是贵族出身,不会把自己欺凌得如此狼狈。
费朵毕竟是生意人,懂得审时度势,他强压怒火,换了个缓和的口气,对西雷说道:“西雷团长,这是何必呢?其实我们生意人最讲随情就势,既然现在佣兵的价格涨了上来,再按先前说好的金额支付我心里也感觉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