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各位五湖四海来的兄弟们,大家都是不怕苦不怕累、走南闯北的好汉,今日有缘能够相聚于此,就把云柒客舍当作自己的家!
“今个呢,算是我做庄,请各位兄弟喝酒,如何?”
其中一人道:“奔波劳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哪家客舍这么有人情味。我一大男人,都要被掌柜得酸出眼泪来了。”
又有人道:“是是是,掌柜的人真是实在。今夜有这样的好故事可以听,怎能让掌柜的请客?我请了,大家也甬客气!”说话间又有人嘱咐小二买些卤鸭和鸡爪子,一时间重新开宴,人群又聚在了别处好不热闹。
晏如只知道自己家境富裕,亲戚众多。却不知道他们都是这副嘴脸,为百姓所耻,做尽荒唐无理之事,一时羞愧不已,脸红得像蒸熟的大闸蟹一般。
父亲平日忙,多半也是些官场、生意上的事情,一月总有一半见不到他。可现在仔细想想,这些人尽皆知的丑事,明摆着是仗着何国公这一品爵位所为,难道父亲真的一无所知吗?
晏如心下一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山潜。宋山潜的胳膊一直搭在桌上,桌上的茶水只喝了一口,剩下的大半杯凉茶颜色也不如新泡的鲜艳,半新不旧的茶叶难看地散落在茶碗底,真有种人走茶凉的悲戚之意。
而宋山潜一直保持在面上那温和的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疏远而冷漠的稀薄笑容,短短片刻,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晏如握住他冰凉的指尖,说道:“怎么了?”
宋山潜不露痕迹地抽出了指尖,说道:“无事。”
今夜的云柒客舍格外热闹,漂泊在外的人们聚在一家小小的客舍里,竟也充满了温情。
远离人群的晏如和宋山潜,却感到了一丝冰凉之意。宋山潜突然问道:“何肃之算是你什么人?”
晏如照实回答:“是我堂哥。”
“那你觉得,依你堂哥的品行,朝廷应当如何处置?”宋山潜又问。
晏如觉得不对劲,但还说道:“我这堂哥一直在青州城,我也不太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但朝廷应该有所耳闻吧?到现在也放任自流,大概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一个毒瘤,要等到它长到最大,流脓散着忍无可忍的恶臭时,就是除去它最好的时候。
但宋山潜没有把这话说给晏如听。
宋山潜道:“他会不会是来寻你的?如此,我们不能多在青州停留了。尽早回京吧。”
晏如唤过小二:“我要的热水可烧好了?”
小二一拍脑袋说道:“今晚要热水的人多,娘子的热水恐怕还在烧着呢,请娘子上厢房等吧,水好了小的会给您送过去的。”
晏如走了一晚上,听了一会故事,感到疲惫不堪,想洗个热水澡。可听到小二这么说,也只得准备上楼等待了。
这时,客舍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穿着一身红裙的喜娘,香肩外露,云鬓上插着几朵盛开的蔷薇,迈着妖娆的莲步直径向晏如与宋山潜走来,她每走一步,头上的花瓣便轻颤一下,吸足了众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