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文蹑手蹑脚地回到家门口,看着虚掩的屋门,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屁股,仿佛上次因偷骑邻居家耕牛,带领“左将军”石头、“右将军”阿健在农田里演兵而被打的位置还隐隐作痛。迟疑了片刻,然后咬咬牙,屏住呼吸,轻轻推开半扇门,慢慢探进半个脑袋,看父亲是否在家。
正探头间,屋内沉声喝道:“还不滚进来!?”只见赵执宗端坐在西墙的椅子上,清瘦的脸上余怒未消,眼睛盯着赵秉文,噌地站起来。赵秉文见状下意识向后一缩,慌乱中摔在地上,右手扶着门槛,灵机一动,将屁股悄悄地挪到门槛上,“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赵执宗听到门外响动,慌忙三步并做两步,蹲下来轻轻地半扶起儿子,一手揉着儿子的后胯,“哼!不成体统!”脸上却掩饰不住心疼的神情,“摔到哪里了?这里?”
每当父亲触碰到后腰,赵秉文就呲牙故做疼痛似的倒吸凉气,并问:“爹,这里痛便是《黄帝内经》上所讲的周痹罢?那我还能读书吗?是不是得好好将养一两年呢?”
赵执宗又好气又好笑:“周痹是风寒湿气侵袭所致。你这只是摔了一下,怎么就要休养一两年?医易同源,《周易》还没读好,便妄解《黄帝内经》!”
“嘿嘿,爹,您不是经常教导孩儿要博览群书吗?前日我找《韩非子》时看到《黄帝内经》,翻阅了一下,里面一问一答颇为有趣。而且爹您的身体不好,孩儿学会便能给您调理身体了。”
赵执宗心头一暖,“博览群书不错,但要循序渐进。先将《论语》、《礼记》、《诗经》、《周易》、《春秋》等读好,打好根基,再读其他书才会有更深地理解和认识。像你现下这样……”赵秉文见状,忙点头道:“嗯,孩儿明白了。日后要先打好基础,再博览群书,不负爹的教诲和期望。还有,孩儿今日错了。孩儿看爹的痼疾这几日又犯了,前日还晕厥过去,就想着让您吃鸡蛋补补身体……”
“渴不饮盗泉水,热不息恶木阴!”赵执宗站直身子正色道:“你适才跌跤身体并无大碍。今日罚你誊抄陆机的《猛虎行》一百遍。今后务要谨记:君子应洁身自好,勿行非礼之事!”顿了顿,转而喟叹:“爹这个毛病是肝气郁结所致,慢慢调理罢。”说罢怔怔地望向屋外出神。
赵秉文垂头低低应了一声,暗想:恐是爹又想念娘了。常听爹讲,娘是世上最温柔贤淑的人。只是娘病殁时我太小,没什么印象了。
过了一会儿,赵执宗低头看向儿子,有些泛红的眼中,闪着爱怜与期冀。片刻,转身清咳一声,正襟坐到椅子上,肃容道:“秉文,跪下。”
赵秉文从未见过父亲如此郑重,来不及多想,赶忙上前两步,双膝跪下。只听父亲缓缓说道:“秉文,你可知爹为何给你取名‘秉文’二字?爹是寄望你秉承祖训,立志劝学,传承我华夏文化!说到祖训,我们赵家的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赵秉文首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大有深意,而父亲又要讲家族往事,立时恭敬、认真地听了起来。
赵执宗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慢慢喝了口水,将赵家数百年的历史娓娓展开。
赵家祖居琅琊,世代耕读传家,虽无儒士,却也略知诗书,忠厚古朴。直到东汉桓帝年间,有位叫赵彦的先祖,聪慧过人,因幼时机缘巧合,得奇人面授《孤虚》要略,随后多年自己潜心研习有成。延熹三年,琅琊境内贼众势大,短短数日间,杀害都尉,攻陷各县,残害吏民。因贼军头目略晓孤虚秘法的行军布阵法门,朝廷平乱军队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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