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豪迈辽阔。朔风卷地,冰封千里。
这样极目远眺,虽有风烈烈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却吹散了累日在逼仄车厢里闷出的郁气。
不觉就贪图了辽阔大地的壮丽,更爱目之所见后心胸也为之开阔了。
如是,这一天下来,她就时不时地开窗远眺。
正所谓任何病症都有潜伏期,甄柔白日吹了冷风不显,到了稍晚的时候便察觉不对,却有些迟了。
“阿嚏——”
一声喷嚏骤然一响,在华灯初上的晚饭间显得格外清楚。
甄柔愕然,怔怔地与对案而食的曹劲四目相对。
却不及尴尬赧然生出,接连又一个喷嚏声响起。
四目相对,室内静得出奇。
甄柔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尴尬的事情来,尤其是这还在曹劲的面前,当下只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了下去。
不过这自然不可能,甄柔赶紧从袖中摸出一方绢帕,掩着口鼻,歉然道:“扰了夫君进食,我先失陪一下。”说时已抽身离席,快步绕到屏风后的里间去了。
此处驿站的屏风是全木质地,面上不透光,甄柔一转过屏风,便看不到了身影,只是喷嚏声越加频发了。
一时之间,只听“阿嚏——阿嚏——”声接连不断。
曹劲眉头顿时拧了起来,放下食具,直切要点道:“怎么会着凉?你没有听我的关车窗。”
声音是一贯的沉稳,却不知可是心虚,只觉语气有些严厉。
甄柔屏气凝息,屏风后未再传出喷嚏声,却也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曹劲浓眉倒竖,盯着屏风静静看了片刻,蓦然起身,走到门口,推门吩咐道:“请罗神医过来。”
曹劲不喜身边有侍女服侍,阿玉和姜媪遂室外侯立。
闻言,知道多半是甄柔有恙,她们心里着急想问,却又不敢开口,只能低声应“诺”,忙去寻罗神医过来。
曹劲转身回到房中,见食案上自己的晚饭已几乎用尽,他也不再回案前继续进食,直接走入里间,道:“我让罗神医给你看一下。”
甄柔正背对曹劲,跽坐在梳妆案前。
她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曹劲让人找了罗神医过来,这一会儿的时间已在心里做了建设,虽是尴尬未减,面上却已一派泰然,起身后微微一欠身,落落大方道:“刚才让夫君见笑了。”
他们同榻共眠已经二十多天了,每日三餐除了午饭不一起,早晚皆是对案而食,她的“夫君”二字已喊得极为流畅。
他亦然,对于她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情绪已是见识过了,知道这会儿即使她再就一个喷嚏也不会躲开了。
莫名地,曹劲想到她对自己亲近行为的适应,下意识扯了扯嘴角,极快掠过一抹笑意。
“请少夫人脉!”不一时,罗神医苍老却中气十足的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案上晚饭撤下,甄柔将手放在案上让罗神医把脉。
稍时,罗神医起身,向立于屋中的曹劲一揖,捋着花白的胡须,呵呵一笑。
“公子无忧,少夫人只是受了些风,用碗姜汤,热水沐浴,出了汗即好。”顿了一顿,转向甄柔,“不过明日,少夫人还是当听公子一言,勿再开车窗了。”
竟连罗神医都知曹劲提醒过她。
甄柔尴尬之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