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一如既往地恭敬迎上前,向甄柔作揖一礼,探头往阿丽手上看过去,一时笑得更诚心诚意了,道:“还是少夫人细心,老奴伺候公子这么多年,都没给公子晨练后递口热水。”
张伯都如此说了,没有再折回去的理儿,甄柔深吸口气,摆出贤惠的架势,将温热着的面巾取出来,递到曹劲跟前道:“夫君才出了汗,仔细风一吹着凉,先擦一下,再喝口热水。”
曹劲个子很高,甄柔即使在女子间已不算矮,却不过刚过曹劲的肩膀位子。
说话的时候,甄柔要仰起脸,才能看到曹劲的眼睛。
彼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就正午了,阳光越发亮昭了,金光闪闪,照耀了整个庭院。
甄柔姣好白净的脸庞在阳光下纤毫毕现,细致可见耳旁极清浅的绒毛儿,声音也是年轻女子特有的细润,隐约还带着南方的娇软。
这些都是常年处在军营大帐中难以见到的,更不是他三房院子里原先除了张伯和六个粗使仆妇可以给予的。
曹劲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赏心悦目之下,也确实感到冬日哪怕有太阳的上午,这风仍旧带着寒,他到底还是将长枪给了张伯,接过尚还温着的毛巾拭了拭额头的汗,也一并将手掌擦了一遍,方喝了一口甄柔递来的水。
水温刚刚好,不冷不烫,含在口里,因一夜未饮水的口舌得到滋润,待莫过喉咙,流入腹中,温温润润,不禁舒服地眯了眯眼。
于是说道:“张伯也不是没有记起过这些,只是晨练是当年我在边关养成的习惯,那时我一个微末小兵,岂会有这些?回来后也还是血气方刚之年,不懂这些,嫌麻烦就让免了,时日一长便没了这惯例。”
言下之意,他晨练时,有人在旁递毛巾递水是可以有的。
张伯也听明白了,立马躬身请罪道:“都是老奴服侍不周,请公子责罚。”
曹劲自不会责罚张伯,摇头道:“你照料我生活多年,该是颐养天年之时。”
不该张伯来操持这些,意思就是该由她来,甄柔立刻领会其意。
她丝毫不在意多了一项麻烦事,本来还愁曹劲将她娶回来当个摆设在屋,现在既然主动给她递个接近他的机会,甄柔自不会往外推,遂道:“夫君说的是,张伯操持多年,以后这些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想起去年初来乍到之时,张伯已告知过她,曹劲每日五鼓三点就要晨练,心里就有些打鼓,然一想到今日不就晚了许多,万一不是日日如此早呢?
这样一转念,甄柔就有了底气,道:“夫君,那以后就让我陪着晨练了?
说时,甄柔眉眼弯弯,似十分期待能走进曹劲的生活。
见得到满意答复,明日无需割舍床帏温软,曹劲眼里亦闪过笑意,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如此一来一往,不觉又和睦起来。
曹劲遂随甄柔回正房一起用了早饭,又因着离中午没多久了,稍后还有罗神医要来,曹劲也没离开,饭后就和甄柔呆在一起。
内室外间案上佛香袅袅,一室静谧。
曹劲坐在案前翻阅兵书,甄柔陪坐一旁看着奇文杂事。
一时间,屋子里似有脉脉温情在流淌,直至罗神医到来打破这一室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