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楚涵心中一阵烦躁,对着窗外缓缓比了个口型,“滚”,然后又不堪重负的闭上了眼。
苏千秋怔了片刻,把自行车一蹬,走了。
外面遮挡的身影一消失,路灯的光就直直照了进来。楚涵盯着它望了好一阵,觉得眼睛刺刺的有点痛。
原以为那个碍事的人走了之后心里会舒服些,谁知事与愿违。他心里涌起了一阵更大的虚空,像亲手扯断了最后一根稻草却无力自救,只能眼看自己被冰冷的雨夜吞噬。
心房一空,身体就更冷了。校服外套从肩膀往下已经半湿,楚涵只能抱紧自己,以婴儿在母体中的保护性姿态蜷缩在角落里,微微颤抖着。
看来这个夜晚,会无比的漫长。
苏千秋一边往家里骑车,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楚涵瑟缩的身影。初中三年,她无数次想离家出走。
如果那个“家”能被称为家的话。
但那个时候的她,无处可去。
她从未幻想王子骑着白马而来,她只想要一个长腿叔叔。一个温暖和煦的长腿叔叔,像慈母教她识别人情冷暖,又似兄长,用宽阔的肩膀,为她遮风避雨。
她叹了口气,车头一转。
“跟我回家吧。”那个去而复返的少女对他说。
楚涵怔住了。
“你看,你离家出走时还有人愿意收留你,我以前却没有。”苏千秋咬了咬唇。
楚涵这才发觉,她怜悯的或许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她拉起他的胳膊,“回家吧”。
这寒风泠泠的初春,哪怕只是身体上微不足道的接触,也像烈火燎原一样。
家?这个词听起来如此遥远陌生,就像是他生命中缺失的那一段光景。他曾经无数次期许着这个词,但那个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的父亲,从未告诉他,什么是家。
潜意识的,他被苏千秋口中的这个词所吸引,亦步亦趋的跟着,想看看她所说的“家”,究竟是怎样的所在。
“呐,我搭你回去。”苏千秋指着自行车后座,不容置喙的说,停顿一下又补充道,“这么晚,不会有警察了。”
楚涵踟蹰了片刻,脑补出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被弱不禁风的少女用自行车后座搭着的画面,满满的不协调。
“开玩笑吧。”楚涵瞪大了眼睛,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别这么婆婆妈妈,我都快冷死啦!”苏千秋脸带嗔怒。
一阵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涵一脸豫色,但少女的眼神如此明亮和真挚,让他内心不由动摇。
豁出去了。
然后楚涵就像一只刚被撸顺了毛的野猫,听话的坐了在后座上。
“出发!”苏千秋大喊一声给自己鼓劲,用尽十二分力气,猛蹬了一下脚踏。
“你怎么这!么!重!”
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前行,三月的雨尽数被苏千秋遮了去,他躲在她背后,忽然觉得内心一片安稳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