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纱布遮好伤口,苏千秋再战战兢兢回头看楚涵时,只觉眼前的少年此刻脸色苍白得像十二月的雪。
“对不起。”苏千秋低着头,没有勇气正视楚涵的目光。
“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我乐意还不成么?
“我不乐意。”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乱如麻。
楚涵静静的看着她,最后脸上浮起一丝奇异的神色。
她这是,不想欠他人情?
沸腾了一晚上的心又慢慢的归于平静,楚涵发现有些事情,果然还是只能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待楚涵缝好了针,苏千秋表哥也因为口腔内侧打了麻药缝了两针说不出话来。警察做了笔录,问他们是要按扰乱社会治安罪各打五十大板外加关七天的小黑屋,还是要自己私了?
这不是废话么?
苏千秋的表哥恨恨的剐了楚涵一眼,以一副来日方长的姿态绝尘而去。
回程的车上苏千秋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麻木的靠在车窗上,任凭窗外的流光溢彩落在她身上,倒影出一脸颓然。
待回到学校,此时夜全然已深,从校门走回宿舍区的那段路空无一人,唯有路灯萤萤。
在一片寂然之下,苏千秋当做手机的铃声的那首《摆渡人》如一把利刃,阒然划破了那沉甸甸的夜色。
她翻出电话一看,是司南。
苏千秋的手指放在接听键上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按了下去。
“喂?”
“吃了。”
“你不是今天学生会聚餐么?”
“没呢,我早回到了。今天派了一天问卷太累,回宿舍冲完凉就睡了。”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苏千秋看着微微熄灭的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呆,最后她自嘲般的笑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对司南说谎。
今晚,她不想司南见到这个狼狈不堪的自己。
她垂着头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它随着光影而动,时而浓厚,时而寡淡,时而变成惨然而混沌的一团,就像此刻她的心情。
“我送你回宿舍?”少年在她身边低声问道,像是一场小心翼翼的征询。
在女生楼下的送别,从来都是男朋友的专利,他不知道自己的请求,会否太过突兀。
苏千秋抬眼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不了,我陪你到楼下吧。”
楚涵的心往下沉了沉。她果然还是不肯给他半点机会。
苏千秋又补了一句,仿佛像是澄清。
她说她还不想回去。
楚涵愕然。
这么说,他又误会了?
说着便走到了楚涵宿舍楼下,苏千秋站定,微微叹了口气,掀了掀眼皮,目光满是疲惫。
“下周我陪你去拆线。”她又顿了顿,“明天给你买防水的敷料贴,今天晚上冲凉时小心点。”
把要说的话一一交代完,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落下一身肃然。
楚涵看着她一点点堙没在无边的夜色里。路灯黯淡,光影迷蒙,更显得她身形萧索而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