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飞机供餐的时间,头等舱的空姐掀了帘子出来,用的是面对白金旅客的标准服务姿势。
空姐蹲跪在那个人面前,一脸热情:“司先生,非常感谢您为我们临时配售增加的旅客调换座位,我们还是会为您提供头等舱的餐食。请问您想要三文鱼餐还是牛扒?”
那男人沉默了一会,最后开口说:“三文鱼吧。谢谢。”
那把苏千秋早就熟稔于心的声线,在她心底掀起一阵飞沙走石,将她杀了个一败涂地。
果然,是司南。
她刚准备喊他。
她想要告诉司南,她在这里,她等了他很久。
空姐清脆的声音却叫时间停滞,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言笑晏晏的空姐向头等舱那边做了手势,留下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刚刚您女朋友交代说您不喜欢餐食里放黑椒,我想和您确认一下。”
司南身子微微一僵,点了点头。
“女朋友”三个字仿若一道惊雷,堪堪劈进了苏千秋心中。司南的名字溜到唇边,却怎么也叫不下去看,
心底像是被硬塞了一块冰坨,刻骨的寒凉在她的四肢流窜,她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静静的等着命运发落。
在下一个霎那,两道滚烫的泪从苏千秋的面颊滑落。她解开安全带,三两步走进了盥洗室,将自己关在了那里。
在那狭窄而封闭的空间里,她反复咀嚼着“女朋友”三个字的含义。
她对着这三个字一筹莫展,唯有任凭泪水不知倦怠的从眼眶中涌出。可是到最后,她在他朝生暮死的感情之下,只能委屈的缴械投降。
遇见喜欢的人,就像浩劫余生,漂流过沧海,终见陆地。
而今她又变成了浮萍一样的存在,不知何处才是人生的码头。
苏千秋哭得手心手背都是泪。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左手那个戴了七年的黄铜戒指上,这个早就成为她身体一部分的小小铜环,在他离开后她又自作多情的戴了许久。如今她觉得,已经到了要和它说再见的时候。
戒指已经变得很紧,为了取下它,她把自己弄得很疼,疼到她骨节发白,疼到她觉得像在将自己剥骨抽筋。
好不容易把戒指取了下来,在盥洗室闪烁不定的光线下,苏千秋看见自己食指上有一道深深的印子。
她揉了揉红肿不堪的手指,对着镜中那个哭红了眼的女人挤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难看到叫她想哭。
太阳落下了依然会再次升起,所有的伤痕总有平复的一天。
或许吧。
苏千秋终于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她抹了把脸,推开盥洗室的门。在经过司南面前时,她觉得这个曾经熟悉而如今无比陌生的男人用几不可见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她。
然而她已经放弃去确认。
心底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已经灰飞烟灭。而今的他,是怎样都无所谓了。
14个小时的飞行,每一分每一秒对苏千秋而言都是煎熬。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坐在旁边,却装作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