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时而婉转流畅,时而顺滑悠扬,渐渐又转为呜咽声声。与此同时,女子纤细而缠绵的歌喉也盘旋响起。
小曲用的是正宗的吴语软侬,讲究的是软、嗲、糯。
都说江南的女人是水做的,除了江南的水养人,与这吴语软侬的腔调也大有关系。只是时下都讲官话,也就江南小调能把江南女人的妩媚柔情,诠释得淋漓尽致。
宗钺并未觉得此女长得有多国色天香,甚至觉得她眉眼寡淡,丝毫不惹人瞩目。本来就是当个调剂,甚至因孙庆华以及他这几个女儿的行径,有些厌恶的恶意,可此时当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眉眼半垂地唱着江南小调,他真被惊艳到了。
曲罢,声落。
宗钺长身而起,踱了过来。
花纹繁复的嵌蓝宝戒指,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玉色扳指,代表着富贵到极致的象征。
只用两指捻起她的下巴,俯视,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没想到,你还是个宝。”
男人幽暗的眸光染上了一层火光,从白皙如玉的脸,滑到纤细的颈子上,明明衣领紧扣,却仿佛能钻进去似的。
“公子。”凤笙半垂眼眸,羞红了脸颊。
宗钺背在身后的左手动了动,德旺一个激灵,忙拽着知春往后避。
知春不走,德旺又是瞪眼睛又是吐舌头吓她。这水榭也不是单独一间,中间另有屏风相隔,两人退到屏风后。
“孙大人养得好女儿。”
一个恍惚,凤笙发现自己已落在对方的怀中。怀里的琵琶不知何时没了,男人环抱着她腰的手臂,结实有力。
她根本没想到这三皇子会如此孟浪,心怦怦直跳。凤笙再没经过男女□□,也知道此人已动情,浑然不在乎此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
“公子,不可。”她伸手抵着对方的胸膛。
“不想在这儿,那你想在哪儿?”男人嗓音沙哑,大掌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摩挲了一下。
“公子,真不可。”
“爷不信你不知爷的身份,你在这儿枯守多日,难道就只是为了抄经?跟了爷,爷收你入府。”
语毕,男人就压了下来。
不稳的鼻息,显示着男人的急不可耐,低哑的嗓音,昭告着男人的情动。就在男人的脸庞已近在咫尺之时,一双玉手又挡了过来。
“殿下,请听小女一言。”
凤笙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显然已让宗钺不悦了,他皱起眉,盯着她泛红的眼圈:“说。”
“小女到底出身官宦之家,如此这般作为,无疑是无媒苟合。小女虽心悦殿下,也想服侍殿下,但还请殿下给小女留一丝颜面。若殿下真喜欢小女,就问家中长辈讨了小女,是时小女自然无不是从。可若是这般,小女虽无力反抗,但也会以死保存清白。”
宗钺眯起狭长的眼眸。
“殿下——”
翻腾的目光落在女子白皙的颈子上,淡青色的细管,脆弱的像鲜嫩的花瓣。长指磨蹭着掌下纤细的腰肢,像在抚着一只顽皮的猫。
“罢,爷许你。”
“谢殿下。还请殿下亲自向家中长辈讨要小女。”话音还没落下,凤笙又抖着嗓子道:“小女心知自己出身卑贱,就算跟了殿下,也不太可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这样多少也能给小女几分颜面,还请殿下/体谅。”
“可。”
……
凤笙带着知春匆匆走了。
明明已经出了临碧轩,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背后的炙人的目光。
“姑娘。”
“别说话,快走。”走到拐弯时,凤笙抬眼看了榭中的宗钺一眼,复又垂下头。
榭中,宗钺道:“德旺,你去问问此女名讳。”话音还未落,他又道:“罢,孙庆华自己清楚。”
德旺在旁边狗腿地奉承道:“恭喜爷,贺喜爷,得一绝色佳人。圣上总说您寡淡,那是京里的美人儿都入不了爷的法眼,人人都说江南出美人儿,此言不虚。”
美人?
虽然皮相算不得上层,但胜在风情独特。
宗钺磨蹭了下手指,仿佛那馨香馥郁还在掌中。
07
孙庆华目光惊疑闪烁。
老太太笑看着他,笑得很慈祥:“我前儿收到一封信,是闻城的师娘南吴夫人派人送来的,夫人还派人送了些当地土特产,我看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和我家结亲之意。你说闻城若是娶了吴家的女儿,如何?”
“闻城何时和吴家的女儿?”显然这个消息有点出乎孙庆华的意料。
“闻城天资聪慧,相貌堂堂,会被姑娘喜欢也是正常。娘只问你如果这门亲事成了,是好还是不好?”
那自然是极好的,南吴先生虽身在山野,不入仕途,但其在朝中做官的学生却不少。且吴家也是江南一代颇有名望的世家望族,更重要的是南吴夫人,她本身并不惹瞩目,但其父姓宋,如今身居阁老之位。
如果孙家能攀上宋家和吴家的关系,就不提孙闻城了,哪怕孙庆华也受益无穷。这将会是一门比当初和方家,更好的亲事。
孙庆华神色复杂。
老太太笑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不好?”
“我以为……”
“你以为娘一心就想把玥儿嫁给闻城?”老太太失笑感叹,老眼绽放出睿智的光芒:“你以为你娘真的老糊涂了?我是心疼玥儿不假,心疼她幼年失怙,可我也心疼闻城。她没有母家,闻城娶了她并无助益,若是能得平妻之位,自然是极好的,可若不能,那只能说是她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