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香会正式开始,只听香倌一声拖长声调的“布香——”!
众人便打开各式各样的精巧香盒,将自己备好的香种展示于各色锦缎之上。
有的是香泥,需要云母香铲轻取;有的是香丸,盛在香炉银球中;有的是线香,插在香炉之上;最多的便是篆香,各种纹样的,精巧繁美,摆放在盘中。
然后一声“燃香,起!”
“第一位,武定侯府应大公子。”
燃香从男宾开始,参与的人并不多,且多是外行,从出香姿态便可看出,很快就到了灵芝对面坐着的安敄。
安敄虽身形略臃肿,点香侯烟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流畅自然,颇有大家风范,看得众人啧啧生叹。
随着火起,那烟先是腾升一片,接着中间一团高起,飞至白烟上方,如仙人乘云立,煞是好看。
原来斗香,除了斗香味,香形、生烟、散味、余尾,每一步都颇有讲究,有的喜好在香形上下功夫,便制出各种花篆,有的喜欣赏燃香之时的云烟,便在布烟上做文章。
比如金蟾吐焰、紫云捧圣,多种生烟之法,安敄这招,便叫“仙立云中”。
“好!”有人带头挂起掌来。
接着,有清竹之气从香中散开,袅袅轻浮于风,冲破梨花甜香,让人耳目清新。
香倌接过安敄的香单,念道:“此香名《花间君》,题词:花间茅橼开,林中仙人来。”
云霜“嗤”一声笑道,凑到灵芝耳边:“就他那模样,还敢自比仙人呢!”
灵芝笑一笑,不过,安敄的花间君,比之前的那几人不知高出几许。
很快到了女宾这边,同样是从排在前面的武定侯府应丛欢开始。
应丛欢所选是一盏鎏金开光錾花双耳三足铜香炉,其上置放一盘形似飞天的篆香。
以明火燃之,青烟顿生,待过了一息,那香方慢慢散出来。
似幽夜暗香,带着歌罢酒酣之后的惬意孤单,月光扫过前庭,升上中天,那香转过廊檐,带着酒意,悠悠飘入花窗,惊动闺中人辗转难眠。
“好香!”灵芝叹道,想不到应丛欢竟是个懂香之人。
香倌唱道:“此香名《月舞长天》,题词:月华清染波如练,独影醉步舞长天。”
“有几分意境。”云霜也附和道。
接着就到廷雅。
灵芝与云霜有几分担心地看着她。
廷雅倒是沉稳,落落大方,她依灵芝所言,将香篆印成兰花形,放入凤耳活环寿命纹玉香炉中。
她一举一动皆娴雅端庄,风姿高洁,令人赏心悦目,便是什么都不做,只那身姿落在人眼里,已可成画。
一丝极幽极淡的清雅之气,在众人鼻间萦绕开来,似空山新雨后,野兰挂露初开,羞答答吐露着香气,只有恰恰好经过的人,才有幸识得那天地灵秀一缕香。
香倌唱道:“此香名《空谷》,题词:空山霖雨明兰秀,深谷幽风软香浓。”
虽也极好,但在灵芝看来,还是应丛欢的月舞长天更胜上几分。
接着又是几位姑娘,水准平平,相貌倒是各有千秋。
然后就到了毓芝。
毓芝胸有成竹,她是有备而来,不仅立了心要在这斗香会上一举夺魁,还从武定侯府早早得知,景荣公主会莅临于此,便多生了几分亲近讨好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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