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一片惊呼声,毓芝的翠色百鸟闹春锦缎褙子一晃,又没入人群中。
灵芝没参加,她不想暴露自己灵敏至妖的嗅觉。
因此,辨香会以毓芝和安敄猜出来的品种最多,自是出尽了风头。
景荣也喜她在斗香会上特意为自己做的题词,对毓芝格外另眼相看,亲自携了她的手,在梨花林中玩耍。
远处传来咿咿呀呀地唱曲儿声,好一派春光嬉戏图。
忽身旁一个清冷声音道:“姑娘怎的没去下场玩儿?”
灵芝侧身一看,竟然是许振!
在她对上他那一眼时,便猜测许振认出了自己,就是那日站在他马车前的女子,只不知,他突然来找自己搭话是为何?
忙起身,恭敬道:“许公子,奴家技拙,就不下场去出丑了。”
许振微微一笑,灵芝吓一跳,她还以为他永远不会笑,因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冷若冰山。
而此刻笑起来,倒像是脸上换了一张面具一般。
“姑娘能制出涅槃那般的香,又怎么可能不会辨香?”
灵芝又吓一跳,他竟然在夸自己?
这人看起来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她绞紧双手,缩如袖中,鼓起勇气道:“其实,会一些,但不是所有香都能辨出,比如,许公子那日,在福寿斋前,身上所用之香。”
她很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香?为何与无迹哥哥身上的香味无二?
许振面上仍含着笑,背在身后的右手,悄悄握紧袖中一把冷如坚冰的短刃。
此处离那林中空地有些距离,中间隔着密密层层的梨花林,他们二人又都着白裳,入了林便不易寻见。
此时,那边青烟袅袅,异香扑鼻,空地上的人们玩得正欢,更无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谋算着,若是将刀从她背心插进去,捂住她嘴巴不让她出声,再将她人斜斜放在绣墩上,倚靠着梨树,当会很久之后才被人发觉。
他不动声色笑了笑:“我还以为姑娘不记得在下了,我常用的,都是福寿斋的连珠合璧篆香,有问题吗?不过,在下回答了姑娘一个问题,也请姑娘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灵芝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福寿斋的香啊,难道无迹哥哥那时候就一直用福寿斋的香吗?
当下只道:“公子请说。”
许振道:“你是安四姑娘?”
灵芝点点头。
“你那日,为何会停在我的马车前,又为何会那么在意我身上用的香?”
灵芝狡黠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问题了!”
许振一愣,这姑娘笑起来竟这般好看,清浅梨涡,眉眼弯弯,那春色仿佛都落入眼中,似乎她才是这梨林中开得最灿烂的那朵花。
以他的定力,手亦不由顿了顿,无奈道:“姑娘可能替在下释疑?”
灵芝心中有了答案,便对他不再有好奇,简单答道:“公子知道奴家是制香的,遇到喜欢的又辨识不出的香味,自然好奇。那日只是因为辨不出公子所用何香,循香而去,不妨惊了公子的马车,还未向公子道歉。”
许振看着她明媚纯澈的面容,心中长长舒了口气,这样啊,只是简单地寻香啊。
手中的短匕轻轻松开,轻笑道:“姑娘真是对香入迷,果然不愧是安家女子。在下先告辞!”
说完,便转身往空地上人群走去。
灵芝则莫名其妙,这人,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就为了问一下自己为何要站他马车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