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跑去。
海棠花开了又谢,蔷薇枝渐渐爬满墙头,千层碧叶间,朵朵粉团似乎一夜盛开,转眼间,竹篱青藤、翠蔓红花,绽放在安府的每个角落。
枇杷堆叶间,梅子挂枝头。
元丰二年的夏,就这么来了。
安怀杨似乎真安定了下来,除了灵芝知道他悄悄去过汇丰多次,暗中商量船队事宜之外,安家其他人都当这个浪子终于回头,肯好好在香坊谋一营生。
应氏仍旧日日在松雪堂抄佛经,随着佛经卷越厚,她脸上的肉也愈加少下去。
毓芝则开始随严氏学起了掌理内务,为来年嫁到应府做准备。
这两个最多事的人一安静,灵芝的日子便重新静下来。
端午刚过,蝉鸣便响彻柳枝头。
这个夏,似乎格外炎热。
转眼已入七月,这日灵芝刚躺下歇会儿午觉,便觉身下的薄棉床单子被汗洇湿,印出个人形儿来。
她恍惚觉得自个儿胖了不少,特别是上衣,往常二尺的料子就能裁件中衣,如今得二尺半了。
怪道比往年更怕热。
她又翻了个身子,挪到没被汗湿的边上,小心翼翼扯开被压到的碧色罗烟纱帐,阴凉的棉丝底送上一丝清凉,让她微微舒了口气。
忽听见外间有人压低了嗓门,嗡嗡讲话。
“姑娘最是怕冷的,三伏天手脚还冰凉,睡不得竹簟。”是小令的声音。
“可我看姑娘这几日醒来,薄被都被汗湿透了,要是换上竹簟,或许能好点。”是翠萝,听那意思她是去库房寻了竹簟来。
“可夜间退了凉,竹簟寒意更重,让姑娘招了寒气可怎么办?”
……
灵芝听得心头一阵窝心,不管怎样,至少她身边的人都是对她百般好意。
忽听得槿姝的声音响起:“姑娘还没醒吗?”
小令看看里屋:“好像还睡着。”
灵芝想起槿姝出去见的人,忙半撑起身子,扬声道:“醒了。”
小令忙端上早凉好的薄荷玫瑰茶,送了进来。
灵芝喝不了加冰的东西,往常夏日都饮热茶,今夏实在难熬,便换成稍微放凉的去暑茶。
她接过来一饮而尽,甜甜凉凉的气息在胸腑间蕴开,又接过翠萝递来的热帕子,抹了一把脸,方觉得惬意几分。
只见槿姝端了个新鲜玩意儿进来。
那家伙还不小,前面是个盆,盆中盛满冰块,后头绑着个小木盒,木盒上几片扇叶子扎在一起,似个风车。
“这是什么?”灵芝好奇道。
小令与翠萝也凑过来,稀奇地打量着。
槿姝一笑,伸手在那木盒后扳了一下,那几片叶子,竟自个儿转起来。
“唰唰唰”,一圈一圈打起阵阵凉风,透过那冰块,带着浸凉之意,送到风过之处。
“哇!太舒服啦!”小令忍不住叹道。
“真凉快!”翠萝也喜得瞪大了眼。
“这是哪儿来的新鲜玩意儿?”灵芝伸手在那扇叶子前抓着风,好奇打量着。
槿姝当然不能实话实说是爷派人送来的,只好笑嘻嘻道:
“姑娘怕冷,可这天儿直接睡竹簟又过凉,不用冰又太热。奴回来时,在一家铺子里看见这个东西,能送风,又能离人远些,想着姑娘正好能用,就给搬回来了。”
说得小令翠萝直点头,灵芝也颇觉满意,浑身汗气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笑着点点头道:“你回头给四叔也送一个去,父亲那儿,也送一个吧。”
槿姝略低了头,应了一声。
灵芝这才问道:“小四那儿可是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