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等她自个儿胡乱揣测得差不多了,又故意长叹一声,“真没想到,妹妹我怎么都没想到。”
她一面说一面拿眼睃着毓芝,“他们是来给应二哥求娶灵芝的!”
毓芝脸瞬间僵住,她觉得耳朵好像出了问题,呆呆看向秀芝。
“你说…谁?”
“他们求娶的,是四姑娘,安灵芝。”秀芝咬着唇,又重复一遍。
“灵芝?”毓芝发出一声惊叹。
却不知她这声叹落在旁人耳中,尖利破嗓,煞是恐怖。
秀芝又点点头。
毓芝只觉刚刚看到一线光明的天,瞬间又跌入到永夜之中。
比第一次跌得更重,更惨,更痛!
秀芝趁机道:“妹妹这才想起来,有一日咱们在蕙若阁门前遇见灵芝,她当日就特意提过什么鱼戏莲叶香囊,难道她早就知道大姐这事儿?”
毓芝咬得牙根酸疼,是,这香囊的事全安府就她安灵芝知道!
秀芝的话还在继续:“本来我是没往那边想过,毕竟灵芝虽一直讨不得二婶的好,也不是大姐你的错呀,她为何要害你呢?”
“现在我可算明白了,她只怕早想着嫁武定侯府呢!”
“二婶一共就你们两个女儿,要和侯府结亲的话,你不行自然不就轮到她了?”
秀芝的话字字像刀一样插在毓芝心口。
没错,安灵芝!就是她!
害得自己这般凄惨不说,还要取代自己嫁去应府!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现在她完了,她安灵芝也别想就这么轻松代替自己嫁过去!
秀芝见毓芝脸色阴得吓人,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知她已完全失去理智,怡然自得地下了炕,走时还不忘再烧一把火,“姐姐自个儿保重,毕竟灵芝如今甚得二叔宠爱,咱们就是知道是她干的,二叔怕也不信呐!”
她说完悠悠然转身,踱步出去。
望桃和彩云见秀芝走了方进来,秀芝与毓芝谈话没瞒着她们,她二人早已傻了眼,什么话也不敢说,怕劝慰不了反而刺激到这位主,只谨谨慎慎地站着。
毓芝呆了半晌,方抬起眼来,吩咐道:“去给我把那红珊瑚镶碧玺的十八子手串找出来。”
彩云应着去了。
她又对望桃道:“去把那蝶落海棠嵌珠玉如意步摇拿出来。”
望桃见这两个都是她嫁妆里头的贵重东西,不免有些不安,试探着道:“姑娘这是?”
毓芝也不看她,冷着面道:“快去!”
望桃只好去了。
待她走出房门,毓芝将炕上绣篮中的剪刀拿出来笼在袖中。
二人回来之后,她往外走去:“跟我去晚庭,咱们理该去恭喜四妹。”
她还从未走过去晚庭的这条路。
从蕙若阁往东,到了小山脚下折往北,穿过那片杏子林,就是晚庭的清漆院门。
青石板小路有些窄,堪堪只容两人通过。
路旁的迎春、连翘在早春的灿阳下探伸着开得繁芜的花枝,一丛丛石竹、冬青点缀其间,将小路妆点成一条织金镶翠的玉带。
而这些斑斓的色彩落在毓芝眼中,都是灰,没有生机的灰,毫无希望的灰。
晚庭院门在望。
应门的尚婶子有些奇怪,这是大姑娘第一次到晚庭来。
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