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嬷嬷来啦!”
“奴婢来替郡主宫中换夏制陈设。”
灵芝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宫内到处焕然一新。
正榻上换上了透明似青烟的月色漫天帐,落地罩的兰花厚重帷帘也换成了茜红色粉烟纱,笼着璎珞穿成的珠帘,糊窗户的高丽纸也换成更薄更透的沉水碧纱。
孔嬷嬷暗叹一口气,谆谆低言:“听闻郡主甚得长公主欢心,时常去重华宫。陪伴长公主固然要紧,但郡主也得顾及顾及带去西疆的绣屏。”
灵芝一听顿时红了脸,知道孔嬷嬷是看见自己绣的蝶戏牡丹插屏了。
自忙着和香以来,她早将这事儿忘到脑后,那绣屏如今连个完整的牡丹花都没绣出来。
她嗫嚅着道:“多谢嬷嬷提醒,灵芝会注意。”
孔嬷嬷又交代了几句,方带着人告辞而去。
当夜,灵芝秉烛而战,将头发用帕子缠起来,脱了束手束脚的窄袖褙子,只着月蓝中衣,带上顶针,端坐在绣屏前,一针一线扎着牡丹花瓣儿。
小令看得直捂着嘴乐,灵芝横她一眼。
小令笑嘻嘻放下手中为灵芝缝制到一半的夏日中衣:“姑娘,你这模样不像郡主,倒像个假小子扮的绣花娘娘。”
灵芝想起与槿姝夜探沉香阁时那身衣服,那么穿着也不错,再配上男髻,探身对小令低声道:“等咱们去了西疆,就扮作男人。”
小令眨巴着眼:“说真的,姑娘您要是个男人啊,可比那靖安王爷都俊呢。”
灵芝被她一提想到宋珩,想到那日梨花林中一幕,心头微微一跳。
坐回炕上拿起针线,只觉心头莫名烦乱,怎么绣都下针下不好。
她干脆披上一件短襦:“咱们出去赏月吧。”
“啊?”小令愕然抬头。
主仆二人出了殿门,走在漱芳斋门前的小庭院中。
三月十四,月已近满圆,似一轮银盘挂在中天。
明黄琉璃的歇山顶鳞波闪闪,翘檐飞拱的楼台亭阁如披纱笼烟,清辉满殿,苍苍茫茫。
灵芝遥望着天幕上一轮圆月,那么近,又那么远。
忽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小令也疑惑地往外张望:“怎么了?”
灵芝循着声音往东面看去,隐隐可见东边天际有昏昏火光。
“出去看看。”她抬脚就往外走。
漱芳斋外便是御花园,她刚往前走一小段路,花丛中就有提着灯笼的巡卫喝道:“什么人?”
灵芝忙回道:“是我,义成郡主,那边好像出什么事了?”
那巡卫忙行礼:“有西番刺客杀入景福宫,郡主还请回宫中呆好,不要到处乱走,以免遇见刺客。”
灵芝一颗心怦怦直跳,西番刺客?
景福宫是楼鄯使团住的地方。
难道是穆可达?
灵芝带着小令假意往回走。
待那巡卫走远,对小令道:“我得去看看,万一是穆可达呢?”
小令忙阻止,“可万一是其他刺客呢,姑娘,太危险了。”
灵芝摇摇头:“当然不去景福宫,去上次那临风亭中看看情形。”
小令想想觉得也不错,那地方能眼观八方,又离她们住处近,于是猫着腰,跟着灵芝往东摸去。
刚到山脚下,还没往上走,灵芝就嗅到假山上传来陌生人的味道,她顿住脚,刚抬起头来,后颈一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