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宋琰笔端落到页尾,一顿,停下来,将象牙狼毫搁在端山砚上,走到旁边,正要端起那碗汤,忽听外头钟晨的声音传来:“王爷,宫里有旨意。”
宋琰接完旨,送走宫里的公公,回到书房内,见毓芝还在,也不赶她走,扫了她一眼,自顾自踱起了步子。
父皇要对宋珩下手?
这是为何?
难道说他觉得宋珩是下一个自己?
会对他有威胁?
宋琰心里的情感天平早偏向了和自己共同出生入死过多次的宋珩。
他是他在除了母亲之外,第二个最信任的人。
就算宋珩要觊觎那宝座,他也愿意和他公平相争,毕竟,要不是宋珩,他早就死在西疆的流沙河中,更不会击垮周家和宋玙,走到如今这一步。
虽然父皇解除了他的禁足,可外头护卫一个都没少,他出去也不方便,其他人估计也都在监视之中,也无法去见宋珩,要找谁去传这个信呢?
他一抬眼,目光落到安毓芝身上。
已是亥时,秦王府的角门处一个婆子并一个丫鬟走出来。
负责守在秦王府外的一个护卫看了看,“大晚上的,这是去哪儿?”
那婆子塞了把碎银子过去,笑着道:“军爷们辛苦,我们府上夫人生了急病,连夜赶着去请医婆子呢。”
那人接过银子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二人裹着镶毛缎子斗篷,带着风帽,一前一后走入夜色中。
“夫人,就秦王那个侧妃吧?”旁边一人问。
“是。”接过银子那人将银子散开数了数,分给身旁几个人,一面嘱咐道:“这事儿也得记下来,报上去,上头可说了,事无巨细,一概通报。”
毓芝找上门来的时候,灵芝和宋珩还未歇息。
虽觉讶异,还是将毓芝请到清欢院厅堂内。
灵芝有许久没见到她了,一面着小令上茶,一面仔细打量着她。
毓芝和当年在闺阁中得意时相比,已判若两人,更瘦,脸色蜡黄,似干了水分的黄瓜,蔫儿巴巴的,且神色间更加瑟缩,完全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灵芝有些唏嘘,安大为一己私欲所起贪心,害了香家不说,也将安家及后人都给害了。
“大姐这么晚,有何事?”
毓芝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灵芝面前,“秦王让我送来的。”
说完又低声道:“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还得真去找个医婆子上王府里去。
“喝杯热茶暖暖身再走吧。”灵芝指指桌案。
外头天寒地冻的,她看毓芝嘴唇都有些发青。
毓芝摇摇头:“不必了,出来太久怕人起疑。”
灵芝见她着急,便招呼小令道:“拿个手炉子来,添些热炭。”
又转头对毓芝道:“我那手炉子小巧得很,走路也可以一直抱在袖兜里,手暖了,身上就暖了。”
毓芝怵然愣住,多久没人关心过她的冷暖了?
她都忘了被人惦记是什么滋味。
她看了看灵芝,眼圈儿有些发红,如今高高在上的安灵芝,似完全忘了当初在安家怎么受她嘲讽欺负。
也是,她苦笑一下,她还用得着跟她记仇吗?
可灵芝这份善意,她以前和她做姐妹时,怎么就不曾珍惜?
毓芝接过小令递上的手炉子,那暖意从手上直冲脑门,她眼眶一热,朝灵芝鞠了一躬,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