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沉沉的白日里似魑魅魍魉现行。
本该奔走救火的宫人,却只有两个孤零零的从殿后大缸中打水往火场上浇,如九牛一毛。
那株被烧毁铲平的绿萼梅广场上,太监、宫女却黑压压跪了一地,个个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朝那起火的偏殿磕头不已。
宣德帝气得脸色铁青,大喝一声:“还不赶紧打水去!”
众人唯唯诺诺,颤着身子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一个敢动的。
宣德帝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什么狗屁天火,他不相信!
“再不去打水救火,别说天要将罪,朕立时将你们就地正法信不信?”
下头的宫人这才磕头告罪,惶惶不安站起身来,纷纷散开去。
“皇上万安!”
宣德帝一愣,擦黑的天色中从廊下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鹤泉?你怎么在这儿?”
许振朝宣德帝拜下去:“臣听说走水,那些个宫人们又个个不敢动弹,臣担心圣上安危,故来此一看。”
宣德帝大感安慰,这些宫人也好,百官也好,都是些糊涂的,就一个许振胆大又忠君。
他就不信逆了这日蚀之象,真会有灾难!
若是他怕这个,也不会让羽林卫这个时候去燕王府动手了!
他满意地摸摸下颌,“难得你不怕天神降罪。”
许振微微一笑,“圣上乃天之子,这紫禁城乃天家宫殿,臣为天家忧心,天神又怎会降罪?”
他说着伸手往后展,“皇上不如往后头避一避,此处风大烟盛,不宜久留。更何况若被百官知道皇上在避殿之时在外头行走,怕言官御史又有得说了。”
宣德帝“唔”一声点点头,许振想得周到。
日蚀时的规避,乃大周人惯例,就连普通人都要躲在屋内以避天威,更何况他这个天子。
若被人知道他在日蚀时分四下走动,只怕会说不敬天神,惹怒苍天。
到时候若有什么天灾地祸,言官御史们又要把锅送到他头上。
宣德帝跟着许振来到旁边永寿宫内。
屋内不能掌灯,天色比方才更暗,宣德帝望望养心殿的方向,也不知宁玉凤那边将宋珩解决了没有。
许振趁着夜色,站在宣德帝身边,正要开口,只听外头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皇上?皇上可是在此?”
宣德帝听得是宁玉凤的声音,心下大喜,一个箭步跨出门去,“可是成了?”
就在太极殿偏殿走水的同时,“走水啦!”同样的喊声在燕王府内响起。
王府外的长街上,各家各户门窗紧闭,人人都心惊胆颤地感受着苍天之怒,惶惶然乞求这白夜赶紧过去。
这一声“走水”,只在燕王府中引起波澜而已。
灵芝与小令等人早就收拾好东西呆在芝兰阁中,等着日蚀之象的开始。
果然,日头刚刚偏暗,长街寂静无声,一道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攀上了燕王府墙头。
意料之中,也算意料之外,他们这次进燕王府,未遇到丝毫抵抗。
领头之人有片刻诧异,难道这些人就如此放心地在房中避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