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完全掀起的袍子,把脖子缩回来。
虽然崖的正下面是海,但是从这跳下去,必死无疑。
“他们的确死了。”我自言自语道,“你还想进城吗?”
我好像在问着谁,但是并没有人回答我。
“那我可就走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我冷冷地说。
本应该答应了谁,很久很久之前答应的谁,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只知道要来这里,来问一些什么,来看一些什么。现在都完成了。
心情也因此轻松了许多。
我拿出地图,铺在大石头上,重新画着目的地。
“西部,狮鹫城,叉叉……中部,自由高地,勾勾。”
新的目的地,自由高地。只有到了那里,有魔力者才拥有自由。
我重新顺着石阶往下走,步履也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匆忙。并得以悠闲地啃着干面包,欣赏着一张张麻木上山的人疲惫的脸色。
直到我看到一个男人,一个在人群中本不该值得人多看一眼的中年农夫——我知道,盯着人家的脸看,不超过一秒,算不上无礼的行为——但是我们四目相交的时间,足够我把剩下的半根硬面包掰成面包屑,再一点点啃完。
这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农夫,脸上渐渐生出看见了什么似的恐惧。他转了身,他撒开了腿,他往山脚下跑。他本来挑在肩上的担子,被重重扔在地上,任由里面的水果往山下滚落。只差大声惊叫出来了。
有个声音在警告我,“喂,他认出你了!”
认出我?认出了什么?管他认出了什么。
我无暇思考,本能地推开前面上山的人,紧紧追了上去。身后是一声声狠狠的咒骂,我的兜帽从我的脑袋上滑落下来。
不能放过那个男人!不能放过他!不能!
跑在前面的男人并没有径直去找卫兵,而是往海边针叶林里面跑。
“圈套?”我的心中闪过一丝狐疑,“即使是圈套,也没有办法了。”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慢,林子越来越深,空气中尽是树木一次次沉重呼吸之后堆积的沉闷味道。地面崎岖难走,布满碎石。更远处的深林里时有阵阵鸦鸣。
这里已经不见半个其他活人的影子。
男人看起来跑不动了,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弯着腰,喘着粗气。
“喂,你别跑嘛。”我在男人身后十步的距离停下,一边喘气,一边警惕地打量着林子里的环境。
二十步以内,没看见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难道这里真的没有其他人?
那么,这个男人不是打算在这里跟我好好谈谈,就是打算在这里灭我的口——凭他一个。
“喂喂喂,有什么话,非得在这里讲不可吗?”我试着故作轻松,尝试和他搭上话。但是男人的背影只是在喘气。
突然,他一回身,抬起了手,“雷光,囚禁我的敌人”。
“雷电牢笼!是法师!”我的心里不禁暗自叫骂一声,眼前这个念咒都不标准的农夫居然是一个法师。
一支粗壮的雷光随着咏唱的完毕,从天而降,我猛地往右手边一个翻滚,碎石的尖角贴面而过,立刻就闻到了鲜血流出的味道。
雷光重重地砸在我刚刚站立的那块地上,石头往外飞溅,砸出了一个马车一般大小的焦灼的窟窿,我袍子的一角也瞬间被撕裂了一块。
这股威力,哪里是妨碍法术的威力!
幸亏这次躲闪及时,加上眼前的法师准头实在太低,才没能命中我的躯体。
“喂,你是刚刚学会用魔法吧。”我一边肆无忌惮地挑衅他,一边尝试着检查自己身体内的魔力状况。
可恶,魔法精灵微弱得几乎没有回音。要不是忌惮人多眼杂被察觉,在船上早就该多存点魔力。
我只得暗自叫苦,不情愿地抽出船夫给的短刀。
这次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喂,你是刚刚学会怎么用魔法吗!”我再一次朝着面前的法师挑衅道。
男人的手因为上一次施法的余威而剧烈地颤抖——他使用的魔力过量了,对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他刚刚太想杀死我了。他的眼里闪烁过一丝惊恐,第二次释放咒文的声音也因为我的挑衅而变得歇斯底里。
我不禁一笑。
身体和短刀敏捷地向眼前的法师弹射而去。
很遗憾,你身上的这股魔力,不是你配拥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