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是,他这次的运气真的不太好,或者说,他的运气真的倒头了。
他释放的法术,从来没有人看见,这次,也没有几片树叶从洞口掉下来——洞口的树枝早就被他砸了个精光。
扬索然无味地嚼了几片树叶——这下,真的不妙了。
洞在少女洗浴完毕的时候,又闭合起来,扬再也不想回头回避。
他盯着自己这双无力的废腿,斥责道,“你们怎么走不动了呢”!
他的意识也在缺水和饥饿之中,变得模糊起来。少女什么都不明白地看了他一眼,趴在沙坑里睡觉了。
扬拔出了他的短刀。
他刚刚朝少女爬过去两步,就又重新坐下了。他握着刀子的手在不住颤抖。
他愤恨地拿刀戳着自己的断腿,现在,他的腿几乎没有知觉,就好像是一包任由抽打的沙袋。
他颓然地靠在石壁之上,短刀咣当掉落在一旁。
莫非他命绝于此?他真的这么背,背到了天际?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敏锐的鼻子却闻到了一丝湿润的味道——那是液体的味道——从他断腿的伤口上流出来新鲜血液的味道——他兴奋地一下子惊醒起来,好想一下子看见了绿洲。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他身上还带着这么两个大水袋——既然腿断了,那两条腿不就是最好的供水袋吗。
扬贪婪地俯下身子,去喝自己腿上流出来的血,许多已经渗透进了沙子里。“不能浪费,不能浪费。”他从心里贪婪地喊道,自从掉下洞里来,他还没有这么喝饱过。他也从未想到,自己的血居然会这么好喝。
他觉得喝得自己一阵虚弱,好歹口总算不渴了。便扯破了裤子上的布条,把大腿的根部紧紧绑住,随后再贪婪地把伤口上的血完全舔干,才饱足地躺在石壁上。
他是要好好回复一下。
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只记得他鼻子前飘来一阵食物的香味,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少女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烤了食物吃,现在已经快吃完了。她正吃惊地望着刚刚醒来的扬看。
扬不由得笑了一声,随她去吧。
更加令他在意的,是一阵人声的聒噪。来自洞口的聒噪。
有人在外面。
他这次真的看见了绿洲,“救……救我!”他没有什么力气,刚刚喝下的血并不能叫他喊出任何声音,他绝望地咳嗽起来。
他抬起左手,“雷光……”试着朝洞口释放雷电的法术,但是雷电才离开他不过数米就完全消失。
洞口的人没有任何可能听见。
“救我!”他可怜的微弱的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清。
“沙、沙沙……”倒是还有一个声音从上面传出来,还伴随着一些沙子从上面往下掉。
“沙、沙沙。”
扬疑惑地抬头,他发现,有个金属反光的东西,正在不断地捅着洞口的沙壁。
“沙、沙沙。”
扬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只知道它在往外冲,它居然要往外冲。
洞口外的聒噪还没有停止,这东西是他们带来的吗?
“扑哧!”那金属样子的东西把石壁捅了一个口子,往洞外飞远了。
扬从那细小开出的洞口,望见了深邃而干净的夜空。
洞口外的聒噪突然停了下来,安静了半晌,看样子是已经离去了。
扬颓丧地靠着石壁,这是他最接近希望的一次,现在已经完全落空了,他也没有谋杀别人逃出去的力气了。
或许,这就是运气。
他以前的运气很好。他被弗丝救活是他命不该绝,他吃了林子里的法师是无人想要置他于死地,他的运气好,所以叫他侥幸从大牢里出来,而不是被教会抓走。
他的运气今天到头了,这里迟早都能要了他的命。
扬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不想着再吼一声,也不考虑喝自己的血,更不提吸收那名少女了。
他太累了。
他本以为到了自由地,就没有什么危险,没想到会在这么奇怪的阴沟里帆船。
他认命了。
他甚至还听到了夜晚的虫叫,牢里狱卒鞭打他的声音,还有血魔法结社的那群怪人醉酒的窘态——这些家伙,看起来本事不过稀松平常嘛。扬的脑内不时地响起这些人的声音,要不是认识了这些怪人,他也不至于掉到这里面来。
现在好了,他终于能一劳永逸地睡着了——虽然有点窝囊。
他尽量不去想这些烦人的角色,但是,脑中这些人的声音却不断响起来,而且越来越响,令他不得安睡。
“别吵!”他不耐烦地吼叫一声,声音小得却好像蚊子叫。
“喂、喂……”是两声简短的喊声,后一声比前一声更响,震得他耳朵发麻。
有人在使用强音术!
“喂、喂,”那个声音简短地又喊了两声,原来是个十分懒散的女声,“影风扬在吗?血之结社新收的小弟影风扬在吗?你的老哥老姐们还等着你回去做饭呐!收到请回答。”
扬的脑海里顿时涌现出一个高大的红发女人形象,她有着宽广的胸襟和慈善的面庞,她的背后生出血拼接成的轻柔翅膀,身披纯白的长袍,她正向他微笑,伸出了手。
“在……”
听到口中的第一个词同样被强音术强化的一瞬间,扬的语气哽咽起来。他从来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听见如此幸福的声音,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话已经变得沙哑,颤抖,陡然变调。
“大姐头,我在这儿……我在这!”他幸福地呐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