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种格外压抑的感觉,于山面色沉重的道“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罗疯子用他那犹如金属摩擦般的嗓音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惜自己性命而出手帮你吗?”
于山默然,目光探寻的盯着罗疯子的眼睛,罗疯子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屋顶,好似屋顶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物事,脸上表情复杂难明,语气幽幽的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山和黄越闻言眉头不由得俱是一皱,心中皆有种怪异的感觉,不过二人也知罗疯子在生命无多之时仍然坚持要讲的故事定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于山看了一眼黄越后道“前辈请说,晚辈洗耳恭听,”
罗疯子语调平静的道“曾经有这么一个少年,他立志长大后做一名仗剑天涯除暴安良的大侠,所以从小他便央求自己的父母为他请来城里有名的武师教他习武,父母开始时本是不肯,但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后花重金为他请来了城里最有名气的武师教他习武,心愿得成少年喜不自收,日夜沉迷于舞枪弄棒当中不可自拔,随着少年一天天的长大,他的父母的身体亦是一日不如一日,但痴迷于武道当中的少年心中除了武道外再无他物,少年的父母忧心于自己走后再没有人照顾少年,于是早早地为少年说了一门亲事,女方家里与少年家中祖辈相交,相互都是知根知底,这门亲事亦被邻里传为一大佳话。
新婚不久,少年以历练为由,不顾新婚妻子和疾病缠身的父母的苦苦哀求,毅然决然的离家远行,这一走便是五年,五年来少年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只为挑战天下各路英豪。
当少年归家后才知父母在他离去不久后便撒手而寰,当时因为联系不到他,所以新婚妻子代他披麻戴孝下葬了他的父母,父母走后诺大的家业一直由他的妻子费心费力的操持,他归来后妻子非但没抱怨他一句,反而还语出温柔的安慰他,直到那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的爱上了他的妻子,对于那个无怨无悔的女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当时他便在心中默默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以比爱护自己的生命还认真千百万倍的去爱护那个女子,定不会让她在吃一丁点苦受一丁点罪。
从那以后那个少年便静下心来在家陪伴妻子,第二年他们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一个粉嘟嘟的女婴,初为人父少年心中百感交集,他也越加认识到自己当日不顾妻子和父母的苦苦哀求毅然决然的出门远行是怎样的混账,而这也使他对自己的妻子是越加的爱恋,几乎到了片刻都不能相离的程度。
父慈子孝、家和妻贤这本是多么美满的生活啊!可这一切尽皆被那个少年自己亲手毁掉了。那一年,他大女儿十岁,儿子两岁,听说城里来了一个江湖豪侠摆下擂台,扬言但凡能在他手中支撑三招而不倒的,他便以纹银百两奉上,他本是出于好奇才去观看,观看后发现那人的武功与他不过是伯仲之间罢了,自从归来后他再未与人交过手,如今见猎心喜心中哪还能忍得住,通报姓名后上台便与那人斗了个难解难分,要不是最后双方力竭才罢手恐怕现在还未分出胜负,从那以后这二人便成为了知己,少年从小痴迷于武道从来没有交过朋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自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送与那人,为了表示对朋友的真诚,少年除了晚上睡觉外其他时间与那人可以说是寸步不离。”故事讲到这里于山和黄越早已是听得入了迷,此时见罗疯子陡然停下,黄越立马急切的催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呼呼呼……”罗疯子呼吸骤然加重,脸庞狰狞不似人样,眼神更似要择人而食般,只见他咬牙切齿的道“少年以诚心待人,可却没想到错将猪狗不如的畜生当成了知己,那人早就觊觎少年的家业和妻子多时,可恨少年与之日日相伴竟丝毫没有留意到那人的狼子野心,那日少年要外出办事将妻子与家业暂时托付于那人照料,可谁承想那人竟在少年离去后伙同当地的泼皮无赖霸占了少年的家业,打杀了少年的儿子,而少年的妻子和女儿亦难逃毒手,被那人尽情淫辱,可怜少年的女儿还是不满十岁的稚童竟遭遇……”说到这里罗疯子早已是泣不成声,于山和黄越的脸色亦是难看至极,胸中似乎坠着一块千斤巨石,说不出的压抑和愤懑,看着罗疯子这么一个粗狂的汉子竟哭的如此的伤心欲绝,于山和黄越心中愈加烦躁。黄越目泛凶光,语气森寒的道“世间竟还有如此猪狗不如的畜生,”
“苍天不公啊!想我罗素仁大半生随不曾时时与人为善,但亦没有过仗势欺人作奸犯科,可贼老天为何要如此薄待于我,即使我有何过错大可将惩罚加于我身,可为何要让我的家人受此灾祸,我不甘心啊!”罗疯子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道,说到最后从他的眼中竟流出了串串血红色的泪水。
“咳咳咳……”也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罗疯子面色潮红身子紧绷如一张弯弓般干咳,每咳一下便会有大串浓稠的血水从他的嘴角流出,于山和黄越见此俱是面色大变,二人连声劝道“前辈,你现在不宜过于激动,激动会让你的伤势恶化的,”
罗疯子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声音低垂的道“你们不用劝我,我的情况我了解,这些事就如一座大山般压在我的心上多年,今日既然说了索性便让我全部说完,不然带着这么多东西我怕我在黄泉路上会走不快,那样与桃花相见之日便会延后一些,”于山和黄越眼神担忧而哀伤的看着罗疯子,虽然很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正如罗疯子所说现在不让他说,恐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二人只得静静地听着罗疯子的讲述。
“少年的妻子不忍那畜生的淫辱又无颜苟活于世,于是乘那畜生不备之时抱着女儿投井自尽,等少年回来已是半个月之后,一切皆已成定局,少年知道事情始末悲痛欲绝,可想到仇人还逍遥法外,少年又怎能甘心,少年打上门去,不想那畜生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只等少年跳进去,那晚少年血战一夜,数十次徘徊于死亡边缘,最终带着一身伤疤脱身而去,等少年养好伤再欲去寻那畜生报仇时,那畜生早已变卖了少年的家业带着大笔钱财潜逃而去,几经打探少年终于寻到那畜生的藏身之所,原来那畜生将变卖的家业全都献给了漕帮的一个大人物,从而得那个大人物引荐成为了漕帮的一个分舵舵主,”
听到这里于山和黄越心中哪还不明白,罗疯子口中的那个畜生定然是陈舵主,而罗疯子似乎是知道了于山和黄越心中所想,咬牙切齿的道“不错,那畜生便是陈辰,也就是你们那日见过的那个陈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