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泠雨一直不怎么喜欢烈酒,他爱喝的,是猴儿酒或桃花酿之类的甜酒。猴儿酒就不用说了,正宗的有价无市,最接近正宗的在丁雨楼那儿,同样不出售。那些劣质的假猴儿酒,是入不了江启安的法眼的,所以他也不会给江泠雨准备。
而桃花酿芥子袋中同样没有,江泠雨就只能拿烈酒出来给曲非绫了,结果这半路杀出的男子,却是硬要自己陪酒,自己还不能轻易拒绝……
男子用眼睛瞄了瞄江泠雨杯中的热茶,道:“其实霜月寒酒本身并不能称之为‘人心’,唯有与热茶相配,若冷若暖,半烈半淡,这才能叫做‘人心’。”
说着,男子又举壶轻饮道:“人心冷时,固然六月飞霜,人心烈时,亦能雪暖冰消。”
江泠雨认同地点点头,就好比他一样,虽然面对外人时他的心很冷,够无情;可一但面对家人,他自己都能发觉到自己的变化,简直就像两个极端的人共同住进了一副身躯一样。
“人心抵不过岁月,岁月同样也看不透人心。”男子起身拍了拍衣服,轻叹一声后,便拎着酒壶自顾自地离去,“小子,拿你一壶酒,就陪你两个杯子吧,有缘再会。”
巨剑立刻变回正常尺寸,很是乖巧地跟在男子身后。
江泠雨目送着男子离去,这时,一旁的曲非绫问道:“可否请教前辈名讳?”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只有他的声音从瀑布的顶端悠然传来。
“一壶岁月一壶酒,一盏清风一盏茶;一杯一曲一明月,一人一剑一天涯。”
话音落下,四散的音波骤然能聚成形,宛如一道道剑气斩入湖水中。
下一刻,令江泠雨和曲非绫咋舌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流动的湖面突兀的停止,就好像变成了一面平坦的明镜,接着,湖面被切开了,没错,就是切开,不但如此,还是被很复杂的切开。
那一道道的剑痕,组成四个繁杂的大字:慕容云白!
剑痕足足停留了四、五息的时间,似乎确认江泠雨二人彻底记下了这个名字后,剑痕才在一瞬间消失于无形,湖面也很快恢复如初,并重新开始流动。
“慕容云白……”江泠雨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却就是想不起来。
“江大哥,这种高人,在江湖上有很多吗?”曲非绫除了惊讶和仰慕,就是好奇与向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啊。”江泠雨摇摇头,那男子到底是纯阳境还是仙武境,这一点他都判断不出,更别提其他了。
“好了,睡觉吧,这些天我都没睡过好觉,今晚好好补回来,明天还要确认一下这儿附近有没有城镇之类的。”
实在想不起来,江泠雨也就不再多想,他把篝火扑灭,便躺在席子上,拿过一条被子盖住身体。
见江泠雨要睡觉,曲非绫闪过一丝喜色,这些天在洞中她很少见江泠雨睡觉,她能感觉得出后者是在提防自己,而现在,江泠雨显然是比在洞中时要信任她了。
江湖生活、江雪惆大哥、慕容云白、天阶凉水剑……
曲非绫躺在另一张席子上,胡思乱想着种种,忽然对明天的到来生出许些期待……
……
远处的某个地方,慕容云白一边喝着酒,一边跟身旁悬浮着的长剑聊着天。
“小妖,安王府我们不用去了,虽然那股气息藏的很深,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过我可以肯定就是他没错。”
“老妖,为什么江启安要让他流落江湖呢?”那长剑竟然口吐人言,分明已是天阶高级兵刃或天阶极品兵刃。
“我怎么知道?”慕容云白摊摊手,“不过他那年纪也是该出来走走了,我可不想他变得跟他那废物老爹一样……好了,不说这些,接下来你想去哪玩儿?”
长剑沉默一会儿,似乎是想了想才道:“想去四方剑阁踢馆。”
慕容云白很随性的点点头:“好,一切随你,权当打发时间了。”
说罢,慕容云白的气势忽然一变,他那一头黑蓝色的长发竟然开始转变为雪一样的白色,这令他本就俊朗的外表,更添一份魅力。
“走,先去南宫剑城。”慕容云白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说罢,他一个纵身,便跨越了一大段距离,简直可以说是缩地成寸。
长剑紧紧地跟在其身后,在这夜色中为天穹留下一道银白的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