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一震,叫出声来,她抿了抿嘴,忙继续往下默念。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越往下默念,王雪如美眸越睁越大,且文字似有一股强大吸引力,让她停不下来,仿佛没看完就无法呼吸。
最后“白发生”三字,她甚至情不自禁的念出声来。
念完之后,她才大喘一口气,朱唇微颤,呼吸急促,转头望向抱月楼方向,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怔怔出神。
“雪如妹子,什么白发生?”
罗夫人看到王雪如的异样,大为好奇,她知道王雪如之所以会如此,皆因看了小夕送来的笺纸。
她裙摆轻摇,走到王雪如身旁,接过王雪如手中笺纸,“哟,是一首破阵子……”
她没往下说,因为她读了第一句,就感觉恢弘气势,扑面而来。
罗夫人看了一遍,目光大亮,又拿到更亮的灯光下,细致的品味了一遍,最后她注意到落款,才终于明白,一贯温雅娴静的王雪如,为何会有如此异状。
“这……他……”
罗夫人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其她女眷见此情形,哪里还能忍住,纷纷围过来,传阅笺纸上的诗句,或是直接念出来。
“哎呀,此词大好……”
“何止大好,是极好!竟然还同诗会主题、次题完全相符……”
“悲壮的飞将军李广,如若跃然纸上……”
“看到‘可怜白发生’,奴家,奴家就好想哭,呜呜呜……”
“这是哪位大才子写的,高守,高子御……是,是他……”
女眷们的目光,纷纷投在王雪如轻颤的背影上。
这首破阵子,一下碾碎高守身上所有骂名与质疑。
相信他是不愿作词,是为人谦逊,是不想出风头,如今被逼无奈,稍展锋芒,便技惊全场。
见他作塞上秋的人不多,但这首破阵子,是在诗会众目睽睽之下,现场出题,临时作词,总不会有假。且两首词也都在话凄凉。
如今真相大白,种机宜对他定然厚待,有这等高才,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那王家……
众女眷瞄着王雪如的单薄倩影,又是羞愧又是后悔。
刚才直言数落者,更是无地自容,尴尬之极。
也有人心头羡慕王雪如,那大才子高子御是王家恩人,并住在王家,他们能够朝夕相处,就不知他长相如何……
“大小姐,不要哭了啦,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你再哭,夕儿也要哭了……”
小夕见王雪如背对众人,泪流不止,她也哽咽起来。
“好了,我不哭。”
王雪如用丝巾擦掉泪水,嫣然一笑,如同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无声绽放。
“雪如妹子,快过来一起坐,聊聊这首大作,若无意外,这高子御这破阵子是当之无愧的诗会魁首,恭喜你啰。”
罗夫人向着王雪如招手,目光温煦中带着一分歉意,她故意说了句暧昧的俏皮话,缓和气氛。
王雪如玉脸一红:“他得诗魁,与我何干?”
话虽如此,她还是依言走向罗夫人与女眷们。
人情冷暖她是看清楚的,在商道打拼日久,越能看透,不过她也能理解女眷们,商家身份低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宋女子最惜名节,谁都怕沾上污名,招惹是非。
因此以为高守身败名裂,疏离跟他有牵连的自己,可以理解,但是,不一定会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