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种师道来说,更具杀伤力。
种师道脸色一阵变幻,难以消化高守这句话,肃然问道:“子御可否再说详细些?”
高守发现气氛凝重肃穆起来,知道可能说重了,这个时代,说话时常要注意忌讳,但话已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得尽量圆满。
“在下要先说明,对于横渠先生这句话,不敢有分毫不敬,在下只是在想,如果先考虑为万世开太平,天下安定后,再来立心,立命,继绝学,是否更容易些。”
高守不卑不亢,明确自己不是反对横渠先生的话,只是调整句子顺序,把为万世开太平放在第一,这样一来,对这名言,就有了不同的解读。
不过本质是一样,都是为国为民为传承,变的是方式。
高守这样说,皆是基于大宋气数将尽,西北迟早会沦陷在血与火之中。这种情形下,还谈什么立心,立命,继绝学?
一方面,高守脱离儒道治天下的既定范畴,大胆提出极其犀利,且无法辩驳的新思维、新方向,语惊四座,让其他人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应。
且高守思维转得极快,前一句完全背离儒道思想,后一句又加入“为万世开太平”这样公认的儒道精华名言,进行阐述,使得其他人难以跟上高守的步伐。
而高守以儒道论道的方式,让已爆发出愤怒的忞山先生,也渐渐平静下来,视线回落到棋盘上。
他发现,章楶眼睛紧紧盯着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眨不眨,目光深沉且炙热,仿佛窥见了某种玄奥之道。
那颗棋子上写着,車。
高守并非不通事务的一根筋,他看到说出来的一些话,别人难以接受,就转而尽量用别人能接受的方式,圆回去。
他可不想今日的会面,成为一场口水战,一点必要都没有,其实他已经选择较为好理解的言辞和观点,没说出口的,更为惊世骇俗。
种师道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他看到高守一直把玩茶盏,挤出一丝笑意,暂时转移话题:“子御可看出手中茶盏来历?”
高守摇摇头说:“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很是精致美观,用这样的瓷盏喝茶,本身即是一种享受。”
高守放下茶盏,自己为自己再倒上一杯,侍女在他们下完棋,开始谈论时,已知趣的离开。
高守把玩漂亮的小茶盏,只是在寻思,这样普通喝茶的东西,到了千年后,可以卖出千百万,甚至上亿的钱,价值这个东西,实在难以说清楚。
种师道瞅了忞山先生与章经略一眼,又回头对高守道:“此茶盏,名曰天青凝玉盏,产自汴京官窑,仅供宫廷使用,因此此间几个茶盏,全是官家御赐。”
皇帝送的?
这么珍贵,还拿出来喝茶,而且自己这样第一次见面的平民,也能用到,要是打碎了——嗯,种师道这样说,是在提醒我。
章经略虽口中没说一句,但单单用御赐茶盏款待这个举动,就说明他已十分信任与厚待。
“如此一说,顿觉茶的滋味,更是浓郁飘香,那在下得多饮几杯了。”
高守笑了笑,举起倒满茶水的天青凝玉盏,豪爽的一饮而尽。
谈笑间,似乎空气不再那么僵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