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朦胧中,宏家的大少此刻过来说道:“住了这个月,下个月请你们一家出去,我们宏家要修缮加大仓库了。”
张家人要被撵走了,住了七年,难道想住在这里八年么?
一直在人家库房坐着,盯着人家一大家子人消费的物品进进出出,这也是一种德行。
不过你有能耐自己去筹建一个大家族。
来这里凑合得上么?
不过有句话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这天宏梁芳出门去办理年底的木工石料五金作坊材料用度。
回来是带回来一个五十多的老妪。
宏茂生是坐在大厅上脸色真不好看,这宏梁芳说是女眷,还真把自己当宏家大爷地位了。
她说宏家进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了。
居然把路边乞讨的一个脏婆子都弄了进来。
“难道你是外来人,不懂得宏家的规矩么?你能住在宏家库房已经是念在我们是同胞姐妹的份上,你怎么不把满街的流浪狗都请进来住?”
宏家的老人都是坐在大厅上,带着不屑的态度看着这惹事的婆娘。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宏梁芳还居然撒拉泼,带着自己的张家人进宏家东北院子,连夜搬家走了,但是这个婆子丢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着,看来是交给宏茂生任意处置了。
这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老杨家的婆婆,疯了的婆婆。
那个杨家人不是离开了沙市前很多年就走了么?这个疯婆子并没有走。谁会舍不得一个疯子,在自己都属于逃难时还带着。
但是杨家的大少爷,是去参加了红军的,这个宏家老爷是知道的。
就因为这样,日本人把这杨家夫人弄去一顿毒打和拷问,这女的在四十岁就疯了。
这人还能在那个时代活下来也是一种奇迹。
但是杨家人,杨二爷是不管这人死活的,毕竟他是二房太太生的,何况本身对大少大夫人有嫌隙。
所以不是看在老杨家老爷走得早,夫人委实可怜,商户那些有点钱的都是看到乞讨的杨夫人都给点吃的,穿的。
如此,在那样的年代,风餐露宿,睡公厕茅房的女人,还活了下来。
如今杨家大少回了武汉,在寻找这疯婆子。
不过前番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其实没有吃的,整个大冬天她都躲在江面泥滩的柴山,挖那些野菜和芦苇根活命。
杨家大少听说就要来沙市就任市长了。
于是这个宏梁芳也是给宏家大少难堪的一种作为,把这个婆子弄了进来。
看着这个衣裳破烂的一堆人形,宏家的人都捂着鼻子跑开。
宏茂生叫来几个帮工:“烧一桶热水,把这人给我洗干净,全身衣服都给我烧掉,叫医生来,这人身上给我多涂药膏子......”
这老女人全身脓包的被洗干净,叫来药房医生开了龙珠膏子,把满身的狼疮和皮廯给治了。
把这人安排住在修好的土地庙后院,哪里干净,整洁,也便于她养好身体。
每天让一个老工人送三餐食物进去,两天进去打扫一次她住的屋子。
居然一年多以后,这人,不疯了,说话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她只是说这土地庙后院,还住着一个白发的老头对她很好,经常和她聊天和下棋......
听到这里,很多人都疯了一样,跑了......
果然,这1973年,一开春,宏家门口停了一部吉普车。
新到任的杨市长真的来看他老妈了。
后面的就不细说了,宏家的家主,我的父亲,也只能让这老女人住在这里。别的地方她还不爱去,一出门,这人的疯癫就开始。
但是她一直住在这土地庙里,居然没有问题,还真是有点邪门的......
杨市长也是工作很忙,留下三百元钱就委托我们家人来照顾,他有空的话,一周来我们宏家坐坐,有时在我们家偏厅吃一顿饭就走了。
相反,我们宏家和老杨家的关系居然又近乎了很多。
这个毒妇宏梁芳不过是嫉恨宏家的规矩,你不让宏家外的人住进来,我偏偏引外人进来,你不喜欢张家人,我偏偏把自己嫁给张家兄弟,还给们张家生一个,两个,三个,连生......三个儿子......
其实这人要是疯狂起来,还真是分很多种类的。
就是我不是很清楚,我的大姑妈宏梁芳,算不算一种心理疾病。
她临走时,把宏家给她暂时用的家具全部搬走了,就像是她买的一样,虽然宏家大宅里的人都有微词,但是宏茂生说了一句:“让她全部拿了滚蛋......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带人进这院子,否则,不怪我翻脸,把你一起丢出去。”
于是,在宏家大宅门口一直养着两条大狗,所以能进来的人都不是很利索了。